&esp;&esp;脚步声渐行渐远，岑眠像是一只躲在壳里的乌龟，才慢吞吞从被子里爬了出来。

&esp;&esp;她盘腿坐在书桌前，目光远眺，看见程珩一推开院子的栅栏出门，他的手臂上搭了一件白大褂，随着晨风飘动。

&esp;&esp;岑眠盯着他的背影，一直到消失在小路的尽头，回过神来时，她目光移到桌子上的小台镜。

&esp;&esp;镜子里，她的眼尾泛红，脸颊也是红的，像是初绽的绯色桃花。

&esp;&esp;半晌。

&esp;&esp;岑眠将镜子盖住，懊恼地嘟囔：“没出息。”

&esp;&esp;大清早就定力不足。

&esp;&esp;在家里吃过早饭，岑眠比上课时间提前了半个小时到学校，以前她上学都没那么早到过。

&esp;&esp;岑眠从小性子就懒散，爱睡懒觉。

沈镌白又惯着，甚至帮她跟老师打了个招呼，不用去上早读课，就这样，她还常常赶不上第一节课。

&esp;&esp;后来是程珩一每天来叫她一起上学，岑眠才稍稍收敛一些。

&esp;&esp;岑眠以为学校里就只有她一个语文老师的话，应该要教许多的班，问了刘校长才知道，初中就只有一个初二班，不到十个学生。

&esp;&esp;初三班因为上个月中考刚刚结束，没人来上学了。

&esp;&esp;岑眠好奇问：“为什么没有初一？”

&esp;&esp;刘校长无奈摇摇头：“没人送小孩来了，现在条件好了，有能力的，都给小孩送镇上去读，嫌我们村里老师教的不好。”

&esp;&esp;他颇有些怨念，“其实村里老师跟镇里老师差的哪有那么多嘛。”

&esp;&esp;刘校长叹气：“明年这个学校办不办的下去，都不一定。”

&esp;&esp;岑眠望着白溪塘学校，两层楼的建筑，墙皮脱落破败，大多数的教室都是空的。

&esp;&esp;早读时间，从教室里传出来的早读声，稀稀落落，仿佛那声音随时要消失一般，连带着学校一起。

&esp;&esp;她抿了抿唇，不知如何安慰刘校长。

&esp;&esp;岑眠一二节课在老师办公室里，又看了一遍昨天写的教案，请教了刘校长一些要注意的问题。

&esp;&esp;刘校长摆摆手：“没什么要注意的，谁上课要是捣蛋，你就喊我去，揍一顿就老实了。”

&esp;&esp;“……”

岑眠不可置信，“老师能打学生吗？”

&esp;&esp;她上学的时候，别说打学生了，就连对学生说重话，老师都得小心家长和学生的投诉，一旦学校接到对老师的投诉，就会开展调查，为了给家长交待，把老师开除都有可能。

&esp;&esp;“怎么不能打了，家长把小孩送到学校里，就是要我们帮忙收拾的，这些小鬼，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esp;&esp;岑眠对此不知道作何评价，没有再吭声。

&esp;&esp;上午三四节课是初二年级的语文课。

&esp;&esp;岑眠上课的时候，算是明白了刘校长的意思。

&esp;&esp;她原本期待的热情友好的课堂氛围并不存在。

&esp;&esp;从岑眠自我介绍的时候，就没有人在听，睡觉的睡觉，搞小动作的搞小动作，丢纸条的丢纸条。

&esp;&esp;她扯了扯嘴角，很快就接受了，毕竟她以前也是这样的。

&esp;&esp;岑眠推己及人，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自顾自地讲课，也不管下面听不听。

&esp;&esp;甚至还有学生，在第四节课开始的时候，才珊珊来迟。

&esp;&esp;迟到的学生是一个黑黑瘦瘦的男生，从教室后门静悄悄的进来，在最后一排空着的座位坐下。

&esp;&esp;外头阳光灼热，将他的脸晒得通红，满头大汗，洗得泛旧的t恤，后背湿了一大片，不知道跑去做了什么，汗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