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周湛一边接过茶盏，一边擦着那笑出来的眼泪道：“可不是嘛，对于平头百姓来说，我们这些王公贵胄，可不就是还不如种猪更值得谈论。”

——这话，顿叫翩羽眨了眨眼。

&esp;&esp;喝完茶，终于喘均了气，周湛才看着她道：“我得谢谢你，要不是你提醒，我都要自大得以为，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是谁了。

要知道，打从记事起我就发现，周围几乎没人不知道我的事儿，甚至谁都比我知道得更清楚。

有那么一阵子，我还以为，天下人的眼睛全都是专门用来盯着我的。

那滋味……”

他一阵咂嘴。

&esp;&esp;翩羽又是一阵眨眼。

&esp;&esp;周湛抬眉看看她，将茶盏塞回给她，笑道：“你说得没错，我那一段，还真就只是一句话。

圣德十年的年鉴上是这么写的：‘五月癸丑日，宗人府请立世子湛承袭景王爵。

湛，时年三岁。

’”

&esp;&esp;他看着她，“从这句话里，你读出什么内容？”

&esp;&esp;“你叫周湛。”

翩羽道。

&esp;&esp;周湛一怔，忽地又是一阵大笑，半晌，才喘着气指着她道：“你这规矩，真得有人好好教教了，不然迟早是被长寿爷拿住打死的命。

等回到府里，你可躲着他些，我都惹不起他。”

&esp;&esp;翩羽这时才反应过来。

可看着他这会儿心情仿佛已经多云转晴了，便大着胆子小声嘀咕道：“起了名儿就是给人叫的……”

&esp;&esp;周湛一脸古怪地看看她，笑道：“也是，起了名儿就是给人叫的。

不过，我倒是有些好奇，不知道我原来的名字是什么，想来应该不会是这个‘周湛’了。”

&esp;&esp;“你改过名儿？”

翩羽不禁一阵好奇。

&esp;&esp;“是啊，”

周湛又是那么古怪一笑，“过继给人了，原来的名儿自然就用不得了。”

&esp;&esp;翩羽不由就是一阵眨眼。

&esp;&esp;周湛看看她，“这会儿我相信，你果然是一点都不知道我的身世。”

又道，“我刚出生就被过继给人了。

所以我才说，不知道我原来该叫什么。

至于我那个便宜老爹，就是前头一个景王，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太后早夭的幼子。

六岁那年就没了。”

&esp;&esp;翩羽疑惑地一偏脑袋，以为她听错了，直到周湛冲着她比了个“六”

字的手势晃了晃，她这才瞪着一双溜圆的猫眼，倒抽着气道：“你是说，你被过继给一个六岁就死掉了的孩子？！

这、这也太荒唐了！”

&esp;&esp;“哈哈，”

周湛仰头笑道，“是吧？荒唐吧？现在你知道酒楼上的人为什么说我本来就应该荒唐了吧。”

&esp;&esp;又道，“原本依着太后的意思，该叫我直接就承了我那便宜老子的爵位——啊，对了，这里还有件更荒唐的事儿呢。

按照本朝的律法，只有皇子才能被封个一字王的爵位，一字王爵的儿子，只能袭个双字王爵或是什么郡王爵，可老太后和皇上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了，竟硬是要跟大周的律法过不去，非要叫我破例袭了这一字王爵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