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杨妮儿大脑停摆，扶着墙站起来，麻木地跟在陈拓身后，又回到那辆车里。

&esp;&esp;西宁城不大，不过十来分钟，杨妮儿就站在了杨宝莲家门口。

&esp;&esp;陈拓事先打了电话，杨宝莲穿了条丝绸露腿睡衣，正站在门口等他们。

&esp;&esp;杨妮儿微微弯着腰，点头向杨宝莲道谢，“宝莲姐，这么晚还来麻烦你，真是对不住。”

&esp;&esp;杨宝莲把她往屋子里推了一把，“嗨，没事，反正我也没睡，西边那屋没人住，你就在那儿将就一晚吧。”

&esp;&esp;杨妮儿连连答应，她不敢洗漱，想着对付一晚再说，她走进西边屋，转身准备的一瞬间，看见杨宝莲将一只腿盘在陈拓身上。

&esp;&esp;“拓哥，今晚别走了好吗？”

&esp;&esp;杨妮儿木着脸关门，动作迟缓，终于在最后合上门的瞬间听到答案。

&esp;&esp;“杨秘书，不要越矩讲这种话，我想我已经不是悬崖上的残松（六）……

&esp;&esp;又是一周的开始，很巧，也是陈家三兄弟需回老宅的日子，因为上个月陈老爷子的嘱咐，所以陈拓早早地下班，独自开车去市中心的“桂阁小区”

接陈文殊。

&esp;&esp;周习凤是个循规蹈矩的女人，这一点，陈拓很满意，她早早就将陈文殊穿戴好，黑色的小西装，配咖啡色小皮鞋，背了一只蓝色书包，头发梳成旧时代小少爷的样子，三七分的地方分去两边，露出白色的头皮，以及定型发油。

&esp;&esp;陈文殊长这么大，还是悬崖上的残松（七）

&esp;&esp;晚餐开始前，照例是给老太太姜珍珠上香，陈建民带着赖明莉，再加上陈建词，一人拿了三根香，在老太太灵位前拜了三拜。

&esp;&esp;陈高鹏拄着拐杖站在一边，颇有些唏嘘，“一晃眼十五年了，真是有些物是人非啊。”

&esp;&esp;说完竟然还抹了抹眼角，去看身边常年形影不离的蒋建志，“老蒋，你说是不是啊？”

&esp;&esp;谁知蒋建志好似没听见般，正在出神，陈高鹏跺了跺拐杖腿，“人老喽，不中用喽，耳背成这样，就站在眼跟前都听不着人说话，蒋秘书，你说你是不是不服老不行了？”

&esp;&esp;蒋建志这才回神，他这一生，对着陈高鹏卑躬屈膝，跟足陈高鹏超过六十年，人生字典里，从来没有一个“我”

字，可到底年岁大了，这几年颇有些力不从心，对着陈高鹏的玩笑话，竟有些怯懦，他在陈高鹏面前弯下半截腰，“老爷，建志走神了，请老爷责罚。”

&esp;&esp;陈高鹏笑着摆摆手，“老蒋，开个玩笑而已，我便是责罚建词也不会责罚你。”

&esp;&esp;蒋建志却更显局促，扶着陈高鹏的胳膊往餐桌边上走，不再说话。

&esp;&esp;老宅子的餐桌是上好的金丝楠做成的西餐桌，陈家早年间在上海滩发迹，后来因为淞沪会战，辗转来了西宁市，可家里的习惯却还保持了些不中不洋的讲究。

&esp;&esp;陈向珊和陈向荣悬崖上的残松（八）

&esp;&esp;被挟持那件事过去之后很久，杨妮儿都没办法一个人独自上下班，她总要金招娣陪她去等班车的地方，下班后也不敢一个人独自回宿舍，她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杨宝莲的身后，有时候陪她加班，有时候陪她应酬，然后让她开车送她回学校，一直目送她走进学校的大门，才肯罢休。

&esp;&esp;就在这样战战兢兢的日子里，一九九八的夏天，来了。

&esp;&esp;杨妮儿的酒量已经练得很不错，偶尔杨宝莲要陪的客户酒量太好，杨妮儿也会一起上阵帮忙对喝，两个人渐渐相互依赖，关系好过了同办公室的郑红萍。

&esp;&esp;一个平常到再不能平常的午后，还没到下班时间，陈拓的电话打进来，让杨宝莲去金碧辉煌找他，陈拓从来不是个爱讲前因后果的人，他只是简单交代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esp;&esp;杨宝莲跟着陈拓也已经有好几年的时间，老板语气稍稍有些不对，当秘书的便自动竖起警觉的天线。

&esp;&esp;杨宝莲换掉工作服，九八年的时候，流行格子裤和无袖蝴蝶衫，杨宝莲去广州出差的时候，淘了十来件回来，她送了郑红萍和杨妮儿一人一套，自己却不爱穿，还是钟爱连衣裙。

&esp;&esp;杨宝莲将单肩包挂在肩头，拿眼睛四下里瞟了一圈，最后锁定杨妮儿。

&esp;&esp;“妮儿，手头的工作放一放，陪宝莲姐去一趟金碧辉煌。”

&esp;&esp;杨妮儿愣了愣，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去哪儿？”

&esp;&esp;杨宝莲还没接话，郑红萍已经急不可耐，“是个ktv，小妹妹，你是不是没见过？也难怪，这种地方，也只有我们有钱人才能去消费。”

&esp;&esp;杨妮儿内心十分抵抗，她在“金碧辉煌”

经历过什么，至今都历历在目，可杨宝莲一双期待的眼睛望着她，她想不出理由来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