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我这才信了他的话，回想着把他教我的东西好好学了起来。

因为这一门手艺，我渐渐就做起了死人的生意老汉苦笑着摇摇头，开始的时候只觉得是多了一个赚钱的路子。

我自己手艺一般，靠着做木匠能赚的不多，寻思着有这么个路子也挺好的。

会有些有应公托梦给我，告诉我哪里有无主的财物，又或是谁在背后算计我、我该怎么躲避之类的，然后以此为报酬，请我为他们雕刻一座雕像，木像上刻着他们的名字，这样就是归属于他们自己的住所。

&esp;&esp;我有时候也不收报酬，每次路过这样的庙宇，就刻上一座不写名字的雕像放上，算作积点福德。

&esp;&esp;漓池的目光移到台子上，那些雕像，的确有大半都是手捧灯火的模样，最早的已经很老旧，上面的灯火也快熄了，只能勉强给一个有应公寄身。

而这座庙里的有应公们，无论有没有寄身的雕像，看向老汉的目光都是和缓的，只是那几个没挤进去的家伙，目光里很有几分眼巴巴地馋意。

&esp;&esp;但是现在这年景越来越乱了，这反倒成了我保命的手艺。

老汉这样说着，眉头却慢慢结了起来，别的事儿我不知道，但起码在我这里，死人比活人讲信誉，他们没有骗我的，也都是先付了报酬再请我刻雕像，因为这个，我才能到现在都带着我的一双儿女吃饱穿暖，可是

&esp;&esp;随着老汉的讲述，这几个有应公又聚了过来听故事，只是很小心地维持着距离，没在让自己的鬼气扰到活人。

&esp;&esp;漓池也就不管他们，继续听着老汉讲述。

&esp;&esp;可是做这种死人生意，多多少少对自己和家里人会有影响的吧老汉说得迟疑，却带着确信的意思，目光移到正睡着的两个孩子身上，我跟媳妇在一起都二十多年了，才有了

&esp;&esp;庙内突然起了风。

&esp;&esp;这风很轻，只吹得火堆上的光亮晃了一下，可就这一晃，火焰的温度就散了出来，它吹在皮肤上，像吹化了河面冰层的春风。

&esp;&esp;可这风吹在周围的有应公们身上，却让他们都变了颜色，这吹在活人身上温和柔软的风，落在他们身上却像是刮骨的刀一般。

&esp;&esp;之前还把庙里挤得满满当当的有应公们，一瞬间全都散了开来，一个个惊叫着往木像里躲，庙里眨眼又变得空空荡荡。

&esp;&esp;不还剩下最后一个倒霉鬼，他实在没法把自己全塞进木像里头去了，剩了半条腿落在外面，还在拼命地往里缩着。

&esp;&esp;漓池懒得理他，那风早就散了，这顾头不顾尾的家伙还在把自己可劲儿往里塞。

&esp;&esp;咔！

&esp;&esp;剩在木像外面的那半条腿陡然僵住了，只见他正挤着的那个老旧木像上，生出了一道裂痕，在这似乎万分凝重的气氛里，缓慢但绝望地碎成了两半，里面挤着的四个倒霉鬼一下全滚落出来，又嗖的一下全躲到距漓池最远的角落里，挤在一起瑟瑟发抖。

&esp;&esp;老汉和他的一双儿女虽然看不见这些有应公们，却能感觉到庙里的气氛松了下来，之前的阴寒也消散了。

&esp;&esp;小鼓之前被那阴寒闷得脸色苍白，此时方才缓过来，大锣给她喂过药后才放下心，扭头去看那碎成两半滚落的木像，然后又转而看向漓池，两只眼睛亮晶晶的。

&esp;&esp;漓池瞧着他笑了起来，他这一笑，之前的威势便散了，好像又变回之前那个平和的客人。

&esp;&esp;大锣胆子就大了起来，对漓池问道：他们都被除掉了吗？

&esp;&esp;除掉缩在桌子底下的四个倒霉鬼又发起抖来。

&esp;&esp;漓池道：是吓唬一番，让他们不再敢作乱罢了。

&esp;&esp;大锣扁了扁嘴，气愤道：他们都不好！

我爹免费给他们刻木像，他们还想害我们！

他们那么坏，以后说不定还会害人！

&esp;&esp;他手上握着自己的那柄小雕刻刀，眼睛里的后怕褪去后，就露出凶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