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孔志彬围着病房转了几圈，冷，进屋坐着，气氛却总有些诡异。

冯小粉从来到以后，就一直一幅木然的表情，好像眼前的事情跟她无关似的，让人不由得开始怀疑，躺在病床上那个到底是不是她亲妈。

&esp;&esp;大约是安眠药开始起作用了，冯老三和寇金萍渐渐都闭上眼睡了，偶尔身体动一下，发出一两声呻吟，似乎在努力证明他们还活着。

&esp;&esp;冯小粉坐着不动，孔志彬便在屋里唯一一张木椅子上坐下来，坐下一会儿脚就冷得麻木，只好又起身踱步转悠着。

&esp;&esp;附近村子响起一阵鞭炮声，新年到了，历史已经步入了一九八二年。

&esp;&esp;孔志彬出去转了一会儿，回来对冯小粉说：“我看注射室生了炉子，护士在里头值班，不然你去那儿吧。”

&esp;&esp;“你去吧。”

冯小粉眼皮都没抬地说。

&esp;&esp;“你去吧，有长椅子，也比这屋里暖和。”

&esp;&esp;孔志彬想说，深更半夜，他未尝不想在木制长椅上躺下歇一会儿，可人家只有一个小护士在里头，难免提防他，不敢让他在里头呆呀。

&esp;&esp;冯小粉顿了顿，沉默地起身出去了。

没办法，这屋里坐着不动，脚都冻得没知觉了。

&esp;&esp;冯小粉找到注射室，果然生着带烟道的取暖炉子，女护士却没在，已经去里间的值班室关门睡了。

冯小粉于是把木制长椅往炉子跟前拉了拉，躺下休息。

&esp;&esp;冯小粉一走，孔志彬就去那张病床上躺下，翘着脚也没脱鞋，枕着双手看着屋顶，虽然睡不着，可好歹比坐在木椅子上强多了。

&esp;&esp;这一躺就躺到了五更天，冯老三还在迷迷糊糊沉睡，寇金萍却发出一些声音，听起来很难受。

&esp;&esp;孔志彬于是从床上坐起身，冷眼看着寇金萍。

说实话，这屋里如果说他在照顾病人的话，他宁愿照顾一下冯老三，只因为他是冯荞的父亲，自己上一世的岳父，而寇金萍……孔志彬对这个丈母娘只有一种深深的厌恶。

&esp;&esp;他看到寇金萍支起身体，趴在病床边呕吐，呕了几口，便趴在床边喘气。

一股酸臭味在屋里溢开，孔志彬皱了下眉头，捂着鼻子走了过去。

&esp;&esp;他走到那边床前，寇金萍还趴在床边发出呻吟，好像还想呕吐的样子。

孔志彬知道，这应该是脑震荡的常见症状。

&esp;&esp;“志彬？你咋在这儿？”

&esp;&esp;寇金萍抬起头看见他，眼神迷离，像是不太清醒的样子，然后看看眼前，没看到她身后床上的冯老三，入目是白色的墙壁，水泥地，白色油漆的椅子。

&esp;&esp;“这是哪儿啊？哎，我咋觉得晕晕乎乎的呢。”

寇金萍把头歪在床边上。

&esp;&esp;“这儿是医院。”

孔志彬说。

&esp;&esp;寇金萍皱皱眉，整个人迷迷瞪瞪的混沌着，迟钝地努力回想之前的事儿，发生什么了？

&esp;&esp;“咱俩出车祸了？”

寇金萍说，“志彬啊，你没事吧？我想起来了，你开车撞桥了，出车祸了，我还以为要死了呢……”

&esp;&esp;孔志彬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感觉脚心发虚，手心出汗，头脑嗡嗡的，整个人有一种不真实感。

他紧紧地盯着寇金萍，寇金萍却好像意识不太清醒，闭着眼睛趴在床头，又不说话了。

&esp;&esp;“喂，你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