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白嬷嬷自然要开解太主，轻轻说着：“姑太太是个和软的性子，您从前又待她很好，必定不会同您生气的。

再者说了，彼此也没有把这事摊开在台面上，谈不上对不住——姑太太就是金陵人氏，信里也说是回乡省亲的。”

&esp;&esp;她出主意，“吕姑娘那样的相貌人品，什么样的好人家寻不到？嫁皇亲也使得，到时候您添份大礼就是。”

&esp;&esp;听了白嬷嬷的话，梁太主稍稍有些释然，盘算了起来，“如今京里头的勋贵倒有不少正当年的，如今烟雨那孩子定下来了，瑁瑁还要操心，这回就把珂儿这孩子的事也惦记着。”

&esp;&esp;白嬷嬷应了一声是，梁太主又思忖着说道：“这娘儿俩还在这住着，总要顾及着人家的心情，阿虞的亲事过些时日再去定下来，也不抢在这一时。”

&esp;&esp;主仆两个慢慢说着话就往居所去了，时间往回溯，烟雨蹦跳着进了小灶房，问了问那厨子蒸儿糕有没有蒸好，待得了回音之后，又蹦跳着出去，仰着头同小舅舅汇报。

&esp;&esp;“还没上锅呢，可真慢……”

她提议回去等着，“走一走好不好？”

&esp;&esp;顾以宁说好，烟雨便往他的身前挪了挪，眼睛眨眨，“牵牵手好不好？”

&esp;&esp;女孩子灵动的眼睛眨一眨，每一下都像在他的心上轻跃。

&esp;&esp;顾以宁眼睛里带了一星儿笑意，捉住了她的手，她的小手在他的指根不老实地动了几下，又踮起脚附在他的耳边：“抱抱好不好？”

&esp;&esp;灶房里虚掩着门，炉火照出来，赤红的颜色。

&esp;&esp;院里只悬了一盏昏昏的灯，只照亮了一方土，顾以宁失笑，将她轻轻拽入了深暗处，匆匆几步，拐进了屋与屋之间的甬道。

&esp;&esp;烟雨的心里装了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儿，追在小舅舅的身后，又在深暗中，被揽入了怀。

&esp;&esp;小舅舅身上的味道好好闻啊，有着山泉一般静而清的气息，他不说话，只在她的耳边轻轻应了声好。

&esp;&esp;烟雨环住了他劲瘦的腰，脑袋窝在他的胸前，不免得寸进尺，“亲亲好不好？”

&esp;&esp;头顶上方传来一声轻笑，带了些无奈和宠溺，他揉了揉她的头顶，“不好。”

&esp;&esp;被拒绝了？

&esp;&esp;烟雨就在他的怀里蹭了蹭，忽然突发奇想，低头咬住了他的衣襟，将衣襟咬在牙齿间，仰头看他，语带威胁。

&esp;&esp;“不好？您见过小野狼发狂吗？”

她呲牙咧嘴，“我给您表演一个小野狼撕咬衣裳……”

&esp;&esp;甬道里只有月亮温柔的光色，落在女孩子故作凶狠的面庞上，可爱地有如一只小兽。

&esp;&esp;顾以宁着家常的霜色道袍，夏季衣薄，那衣襟被叼在了烟雨的口中，便露出了其间的洁白里衬，依约可见其凌厉的锁骨。

&esp;&esp;他垂首，拿额头撞了撞她的，眼睛里藏了一点笑。

&esp;&esp;“生气了？”

&esp;&esp;烟雨叼着他的衣襟眨了眨眼睛。

&esp;&esp;的确有一点点生气，没来由地被人恶意揣测。

&esp;&esp;该说出口么？她有些犹豫。

&esp;&esp;“我……”

她迟疑着，语音含糊不清的，“吕姑娘说我问罪与她，其实是有前因……”

&esp;&esp;顾以宁嗯了一声，静静等着她的下文，烟雨在他眸中看到了，那个小小的自己。

&esp;&esp;“我总觉得，在您面前，我就变得小小的，微不足道，就像一朵蒲公英，您轻轻吹一口气，我就四分五散了——”

烟雨拧着眉头，不再去说吕小姐的事，转开了话题，“我说一百句话，您才说一句，我不知道您的心里在想什么，也不知道您为什么要同我成婚……”

&esp;&esp;她的声音越说越小，眸光闪烁着，忐忑不安地等着他的回应。

&esp;&esp;他在她的眸光里舒展开了眉眼，“许是爱你如眼珠的缘故，才想同你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