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云檀觉得姑奶奶想的很好，搭了腔说起姑娘今晚的眼泪来，“姑娘这些时日，患得患失地，也不知心里装了什么事。”

&esp;&esp;“孩子大了，又打小是个乖巧的，这些时日接连出事，也不怪她心里头不舒坦。”

顾南音叹了一口气，“说起来，还是我这个应人家娘亲的，做的不够好。

旁人家如她这般大的小姑娘，早就相看好了夫家，咱们家濛濛这样好的人才，全叫我这尴尬的身份耽搁了。”

&esp;&esp;云檀便宽慰了姑奶奶几句，“如今二房偃旗息鼓，再不敢打姑娘的主意，往后风平浪静的，慢慢相看也不迟。”

&esp;&esp;顾南音这几日也有了些主意，这时候便点了点头，“太主娘娘说要带濛濛出去走动走动，可不就是有为她相看的意思？过几日又要去飞英花会，这般看来，倒也不必忧心濛濛的婚事了。”

&esp;&esp;她觉得眼前的光景很明亮，感叹道，“我也不求濛濛能嫁个什么高门大户，但凡人品相貌好，公婆不作妖，待我儿和和气气的，那便烧高香了。”

&esp;&esp;云檀却想的很细致，“如今西府的瑁姑娘也是正适婚的年龄，太主殿下带着两位姑娘出门，那一头的公侯夫人们，势必有些比较……”

&esp;&esp;顾南音也想到了这些，只是疲惫地摇了摇手，“把濛濛推出去受人审视打量，你当我心里舒坦？只能想着太主娘娘是个慈心人儿，她必定会护着濛濛的。”

&esp;&esp;主仆两人谈着天，一直说了半宿话才睡下。

&esp;&esp;到了梦里是你竹斋眠听雨，梦里长青苔。

……

&esp;&esp;窗外还在落雨，支了一半的窗漏了雨色进来，光影扶疏。

&esp;&esp;顾以宁在这样浓酽的颜色里，眼眸里浮泛出一点微芒来，他嗯了一声，认真而温和地望住了烟雨的眼睛。

&esp;&esp;“我不躲雨。”

他的嗓音轻轻，有细微的倦意，“抱歉，那一日让你空等了。”

&esp;&esp;烟雨从小舅舅的眼睛里看到了歉意，她立时便懊恼起来，往前倾了倾身子，着急地说，“我不是来同你讨说法的，我就是来看看您……”

&esp;&esp;她说到这儿，眼圈又开始红了，“您那日还骗我说是旁人的血……”

&esp;&esp;小姑娘的委屈像是春日的雨，说来就来，她前倾着身子，瞧上去像是急于澄清她此行的来意，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带了三分委屈。

&esp;&esp;顾以宁的眉眼在雨色里清澹安宁，他耐心地听着她小小的埋怨，直到确定她后面又陷入到委屈的情绪里，不再言声了，才轻轻抬起手，在她的头上揉了揉。

&esp;&esp;“仔细跌倒。”

他嘱咐她不要把椅子翘起来。

&esp;&esp;落在头上的份量，是比云还要轻软的力度，烟雨的眼泪一霎就收住了，她无意识地晃了晃脑袋，接着，身下的椅子便翘了起来，太过前倾的小姑娘，一下子栽倒在了小舅舅的身前儿。

&esp;&esp;夏日天热，顾以宁的身上只半盖了一层凉被，烟雨冷不丁地栽下来，额头径自砸到了他的膝盖，只听得一声闷响，烟雨懵懵然地抬起头，额上已然一片红。

&esp;&esp;顾以宁在她栽倒的那一霎便递出手去，可惜为时已晚，正要放下手，那眼神懵懵然的小姑娘，却轻轻捧住了他的手，往自己的额头上揉了揉。

&esp;&esp;她的手轻而软，一边儿捧着他的手给自己的额头揉，一边儿拿眼睛悄悄觑着他，倒像是有几分埋怨似的。

&esp;&esp;顾以宁失笑，翻转了手在她的额上轻轻揉了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