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辉不敢回头，只竭力动着发僵的舌头，道：&ldo;是。

&rdo;云鬟道：&ldo;我叫人来扶少卿出去……&rdo;她还未说完，白清辉便道：&ldo;不必！

我来，是想当面儿问一问侧妃娘娘，季陶然……季陶然他到底是怎么死的？&rdo;云鬟沉默不答，白清辉挣扎似的说完，长长地吁了口气，才又转过身来，他看着云鬟问道：&ldo;请侧妃娘娘跟我说实话，他到底是怎么死的……是不是，跟王爷有关。

&rdo;说到这里，又扫了赵黼一眼，却见赵黼脸色肃杀，冷冷地一笑，却不开口。

室内一时静默，过了片刻，云鬟才道：&ldo;倘若白少卿问的是……季陶然是不是王爷所杀，那么……我可以告诉少卿，‐‐并非如此。

&rdo;那一刻，白清辉的神情，云鬟记得再清楚不过。

当时他因见了血，犯了晕血之症，因此脸色比平日越发苍白，更无一丝血色，只有双眼冰寒漆黑，仿佛深不见底的渊薮，各色的惊怒恨憎氤氲盘旋其中，难以辨明。

他的手撑着门框，手指亦是冰冷玉色，整个儿就像是精致无匹的细瓷薄胎白釉人像，只怕风一吹便会倒下，然后立刻铿然碎裂。

云鬟自然知道白清辉的来意跟所求，只可惜，她注定要让他失望了。

白清辉声音微哑，问道：&ldo;若非王爷动手，季陶然又是如何而死？&rdo;云鬟半垂着眼皮，静静回答：&ldo;此事，王爷已向刑部白尚书交代过了，我亦为旁证，白尚书为人处事，自然是最公正严明的，他又绝不会徇私舞弊。

‐‐既然此事已经结案，少卿又何必再行纠缠。

&rdo;白清辉有些震惊，仿佛料不到云鬟竟会如此说，他拧眉，艰难说道：&ldo;我、不过是想求一个真相。

为何案卷竟然封存？连我都不能看一眼……难道真的会有什么不可告人之情？可是我不信，季陶然他……&rdo;云鬟不等他说完，便道：&ldo;各自有命罢了，这便是季陶然的命。

何况，若他在天之灵有知，也不会想少卿继续追查此事，王爷念在少卿是为故友心切，才并不计较，以后也望少卿且不可再如此贸然……&rdo;白清辉双唇紧闭，凝视着云鬟的目光，不知是失望居多，还是震惊恼怒居多。

云鬟无法分辨，她只全心让自己说出这些……且用一种平淡无波、甚至近乎凉薄的语气，仿佛说的只是一件极简单不过的事，而不是……她深为看重的故人性命！

连她自个儿听着她口述的声音，都恍惚有种错觉，仿佛不是自己在说话，而是什么别的冷酷无情的人。

最终，白清辉转身离去，那偏有些纤瘦的身影略略踉跄。

云鬟揪心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手无意识地握紧，她本想叫丫头来扶着，却又无法出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而已。

不知过了多久，是赵黼在耳畔道：&ldo;看够了么？&rdo;云鬟略闭上双眸，无声地吁了口气，转身欲往里屋去，赵黼却将她手臂一握：&ldo;方才，你为何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他？&rdo;云鬟不想看他，然而此人却偏生叫人无法忽视，纵然竭力无视，然他身上的气息，他的声音，却无处不在，如斯强烈。

云鬟轻笑了声，并不回答。

赵黼垂眸细看她的神情，忽道：&ldo;你是不忍？怕他知道了，心里更不好过？&rdo;云鬟一颤，赵黼便知道了，冷笑道：&ldo;你果真十足体贴他……&rdo;云鬟深深呼吸，仍用一种冷然无波的语气道：&ldo;王爷若是没有别的事，且请放手。

&rdo;赵黼却毫不在意，反而笑着向着她又走近一步，两人本就极靠近了，如此一来，几乎是贴身而立。

云鬟咬了咬唇，再也忍不住，她扭身便要走，不妨赵黼轻轻将她手腕擒住，左手在腰间一揽，便将她搂着贴在自个儿身上。

云鬟低下头去，虽是该&ldo;习以为常&rdo;，本以为自己已是麻木，却……总是情何以堪，不管多少次，亦都无法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