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风沙吹拂徐鹤雪霜白的衣袂，他手中长剑寒光粼粼：“只要他死在苏契勒的军营，你便有文章可做。”

&esp;&esp;秦继勋心中一震，“你……”

&esp;&esp;徐鹤雪轻描淡写：

&esp;&esp;“我来杀。”

&esp;&esp;四下寂然，铁盆中火苗如簇，张扬乱舞，突兀的一声喷嚏倏尔打破静谧，徐鹤雪眼前漆黑，却听见身边的姑娘轻轻地吸了吸鼻子，他立时将她往自己身侧带了带，为她挡去一些风沙。

&esp;&esp;“很冷吗？”

&esp;&esp;他低声。

&esp;&esp;“也没有。”

&esp;&esp;倪素摇头。

&esp;&esp;徐鹤雪没听见秦继勋的声音，便抬首：“秦将军？”

&esp;&esp;“你去，令方才来军中的那名魏家军的兵士追上魏统领，告诉他，”

秦继勋凝视着面前这一对相扶的年轻男女，“我让他回来。”

&esp;&esp;“是！”

&esp;&esp;段嵘精神一振，立即转身。

&esp;&esp;“如今，我已违抗宋监军，无退路可走，那些女子我会释放回城，但你身边这个，”

&esp;&esp;秦继勋盯住倪素，“我却暂不能放。”

&esp;&esp;“我会和他共进退。”

&esp;&esp;倪素抓着徐鹤雪的手臂，迎向秦继勋的视线。

&esp;&esp;秦继勋一怔，“怎么？你一介女流，还敢随他去苏契勒的军中？”

&esp;&esp;“为何不敢？我知道将军心有顾虑，将身家性命交托于我们这两个陌生人手中已十分冒险，但您敢，我亦敬您是一位好将军，若我们真的别有用心，今日不会擅闯此地，还请将军信他……”

&esp;&esp;倪素望向身侧的这个人，他半垂着眼帘，在安静地听她说话，为她遮挡风沙，她继续说道：“山河破碎，生民受难，是他一生的遗憾，为此，他迢迢万程，亦不能圆，可倘若能圆，他——虽死而生。”

&esp;&esp;虽身死，而若生。

&esp;&esp;苏幕遮（六）

&esp;&esp;军营之中没有女人的衣裳，倪素只得换了一件干净崭新的男人衣袍，又在外面裹了一件披风，掀开帐帘，她最先望见坐在火堆旁的那道身影。

&esp;&esp;他亦换了一身朱红色的衣袍，与其他兵士甲胄底下的衣裳别无二致，手中捧了一只瓷碗，安静而端正地坐着。

&esp;&esp;倪素才朝他走近，他便似乎已经分辨出她的步履声，转过脸来。

&esp;&esp;她走来他的身边，黯淡无神的眸子闪过她的身影，她的一举一动，他都静默地在听。

&esp;&esp;“还冷不冷？”

&esp;&esp;察觉到她坐在身边，徐鹤雪出声。

&esp;&esp;“好多了。”

&esp;&esp;倪素伸手靠近火堆，却见他抬起手，循着她的方向，将瓷碗递来，她低眼，看见碗中熬得雪白的鱼汤，热雾微拂，香气扑鼻。

&esp;&esp;倪素接过来，汤匙轻碰碗壁，她喝了一口，抬头看他，“你喝了吗？”

&esp;&esp;“嗯。”

&esp;&esp;徐鹤雪颔首。

&esp;&esp;两人还没说几句话，倪素听见一阵步履声，她朝另一边望去，只见秦继勋与他的亲兵段嵘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