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青穹说道。

&esp;&esp;倪素没有犹豫，立即点头：“好，我立即动身随你去雍州。”

&esp;&esp;“你……”

&esp;&esp;青穹没料到她会如此利落地应下，“那可是边关，你若不敢，我可以带徐将军去。”

&esp;&esp;“他是受我所召，不能离我半步。”

&esp;&esp;倪素抬起头，檐瓦之上浅金如漆，“我要救他。”

&esp;&esp;青穹看她站起身，很快走入对面的居室里去，没一会儿又出来，手中拿着一个脉枕，走到他面前来，要他伸手。

&esp;&esp;青穹愣了一下，随即说道，“我这不是病，你治不了……”

&esp;&esp;倪素的手指轻扣他的脉搏，“你虽是鬼胎，但你阿爹终归给了你一副血肉之躯，只要是血肉之躯，我或多或少，亦能为你减轻一些痛苦。”

&esp;&esp;倪素虽钻营女科，却也不是只会女科，他体寒，血脉阻滞，关节疼痛的毛病，她亦有法子缓解。

&esp;&esp;“只要你阿娘能救他，我这一路会给你买很多包子饼子吃，你想吃别的也可以，这便是我的答谢。”

&esp;&esp;倪素说道。

&esp;&esp;青穹没说话，他隔了会儿才瞧着她，“你都不怕我吗？”

&esp;&esp;他生得奇怪，没有人敢这样接近他。

&esp;&esp;倪素收回手，心中大抵有了数，“我不知有什么好怕的。”

&esp;&esp;她低眼看向自己腰侧的药篓，里面的那团莹光浮动，她将手指探入药篓内，它便会主动贴来她的指腹。

&esp;&esp;“鬼非鬼，人即鬼。”

&esp;&esp;“这世上，本没有比人更可怕的存在。”

&esp;&esp;永遇乐（四）

&esp;&esp;清明时节，淫雨霏霏。

&esp;&esp;张敬墓碑旁跪着老内知刘家荣，不断重复着往盆中扔纸钱的动作，若有人来敬香，他便会起身退到一旁，点了香，递给来人。

&esp;&esp;贺童在旁守着，吩咐自己带来的家仆将香烛备好，他忘了剃胡须，整个人显露出一种沉郁的疲态。

&esp;&esp;孟云献与裴知远才走近，便见墓碑前有人在作揖敬香，贺童听见步履声，抬头见孟云献，便俯身作揖：“孟相公。”

&esp;&esp;直起身，他看向孟云献身旁的裴知远，颔首唤了声：“裴大人。”

&esp;&esp;而那敬香的人适时回头，裴知远只见他身着墨绿织锦直裰，戴幞头，端正的五官经受风霜，已不再年轻，下颌蓄着半长不短的黑须。

&esp;&esp;此时眼中带泪。

&esp;&esp;“潘三司。”

&esp;&esp;裴知远收敛惊讶，俯身作揖。

&esp;&esp;“敏行何必多礼，”

潘有芳抹了一把脸，又看向孟云献，“孟公，您回朝时，我不在京中，十几年了，到如今我才算见了您一面。”

&esp;&esp;“我回来时还奇怪呢。”

&esp;&esp;孟云献指了指身边的裴知远，“我还问敏行，我说怎么不见潘三司？他说你父亲去世，你回乡丁忧去了。”

&esp;&esp;“是啊，丁忧三年。”

&esp;&esp;潘有芳回头望了一眼墓碑，长叹一声，“我回京途中听闻张相公的事，紧赶慢赶，没赶上出殡，但好歹，今日是清明。”

&esp;&esp;老内知刘家荣适时点了香，躬身送上，孟云献率先接过，裴知远站在他们二人身后几步外，也接了香，俯身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