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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暮雨纷纷,二哥与慕央身着甲胄,沿着山道拾级而上。
&esp;&esp;方至此时,阿南才怯怯地唤我一声:“娘亲。”
&esp;&esp;他还小,尚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眼前的祸事大约因他而起,有些害怕。
&esp;&esp;我握紧他的手,轻声道:“没事。”
&esp;&esp;山下有兵戈火色,山道间侍卫列阵,二哥面带愠色,进了亭子,冷声问:“远南王这是何意?大随与远南正值联兵之际,你却趁本王不备,为难起我大随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来了?”
&esp;&esp;言语间打了个手势,一行侍卫顷刻间围住亭子,将闲杂人等挡在了亭外。
&esp;&esp;于闲止淡淡道:“焕王爷多虑了,本王不过是有些家事亟待解决,想要弄清其中内因罢了。”
&esp;&esp;二哥道:“依本王看,远南王才是多虑了,这亭中皆是本王的家人、大随的百姓,与远南于家本没什么干系,有何内因可言?”
&esp;&esp;“是吗?”
于闲止环目一望,语气凉了下来,“那王爷命这许多人围住亭子做什么?是怕走漏什么风声不成?”
&esp;&esp;二哥看着于闲止,一时没有说话。
&esp;&esp;过得片刻,山间忽然传来一阵动静,像行军声,又像哪里起了纷争。
一名侍卫匆匆进得亭子,向二哥与慕央禀报:“焕王爷,慕将军,远南急调了两千兵马上山!”
&esp;&esp;二哥双眉一锁,顿时大怒:“于闲止!
此处是我大随驻军之地,你可要想清楚了再动手!”
&esp;&esp;于闲止目色泠然:“本王无意与大随动手,但该是本王的人,谁都别想从本王身边夺走!”
&esp;&esp;随着他话音落,只听亭外传来“噌噌”
几声拔刀之音,刀锋的雪刃映着火色在山间频频亮起,兵戈声蔓延开,两军已是交锋在即。
&esp;&esp;这时,慕央道:“而今辽东沈羽退守小河洲苟延残喘,一旦寻准时机即会反扑,沈羽用兵之神实为大随与远南共同所忌惮,若不及时灭之,后患无穷,远南王这几日才与大随定好联兵事宜,眼下竟要为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揣测,为着一桩私事,连大局都不顾了吗?”
&esp;&esp;他说着,补了一句:“还望远南王三思。”
&esp;&esp;我听了慕央的话,不由看向于闲止。
&esp;&esp;他立在暮色与火光的交汇处,整个人晦明不清,可他的目色却是灼然的,含杂着磅礴的怒意,凌厉的果决,与一丝几不可查的惘然。
&esp;&esp;是了,这些年他一步一步走来,从一任藩王世子,到如今站在这江山之巅,从来都是冷心狠性,主次分明的,几曾会如今日这般为了私情枉顾大局?
&esp;&esp;毕竟一个稚子罢了,哪里比得上天下江山重要?
&esp;&esp;又或许凡人皆有凡心,他乍见我与阿南,得知眼前稚子竟是自己骨肉,突生的舐犊之情与满心悲欢无处宣泄,这才令他如此这般失了分寸。
&esp;&esp;我想我可以理解他此时此刻凌人的怒气,以及因这盛怒妄动的兵戈,若没有桓公主出现,我甚至是愿意让阿南认他的。
&esp;&esp;抛开立场不提,阿南能有这样一位父亲,我一直觉得很好。
&esp;&esp;可我终究不能让他就这么带着阿南走,不是为了随,不是为了我自己,只是为了阿南。
&esp;&esp;我对于闲止道:“你可想得清楚,你眼下与我二哥打一场,究竟为着什么?”
&esp;&esp;他没有应我。
&esp;&esp;我又道:“你若打赢了,是要带阿南走,还是要将我与阿南一起带走?你该知道,大随与远南战事未平,我无论如何都不会随你走的。”
&esp;&esp;“又或者,你可以来硬的,赔上几百上千条性命,把阿南抢了去,但你且看看——”
我看入他的眼,一字一句道:“阿南他认你吗?他认得你吗?”
&esp;&esp;于闲止浑身一震,有些茫然地朝我与阿南看来。
&esp;&esp;我在阿南面前蹲下身,轻声道:“阿南,你阿爹是谁?”
&esp;&esp;阿南似乎不知当怎么答,有些无助地看着我,片刻,又仰头去觑二哥与慕央的脸色。
&esp;&esp;事到如今,再隐瞒下去已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