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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esp;&esp;越叔说:“那年闲公子伤重,曾在府中养病,后虽不常住,但每年都来探望老仆。”

他说着,不禁笑起来:“倒是老仆固执,一生跟随杨家,跟随小姐。

小姐故去后,老仆早已将公主当做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老仆已是耄耋之年,自知时日无多,只好年年叨扰公子,请他带老仆上京与公主一见。

公子耐心,年年日日照顾老仆,而今老仆见到公主,心愿已了,实在,实在……”

&esp;&esp;他说到这里,哽咽不已,只好顿在内堂门前,道:“公主,闲公子就在里面了。”

&esp;&esp;这突如其来的一句令我措手不及。

&esp;&esp;门是敞着的,我抬目望去,于闲止已看到了我,他定没料到我会找来这里,刚端起茶,手上的动作便僵住了。

&esp;&esp;暮霭沉沉,城外更鼓骤鸣。

&esp;&esp;我默坐数更,直到闻到淡淡酒味,才发现于闲止端着的是酒不是茶。

&esp;&esp;他与我道:“这园子本已荒弃多年,后来我将它盘下来,权当在江淩有个府邸。

越叔年事已高,总不好看他一个人孤老无依。”

&esp;&esp;他没问我为何会来,又如何找到这里,即便他事先没料到,但我那些心思,他一猜便知。

&esp;&esp;我不知当说什么,也再装不出平日敷衍他时,打哈哈的样子。

&esp;&esp;我没想到他竟会将我儿时一句不算戏言的戏言当真,没想到,自己竟会在江淩看到一处只存于幻梦中的故乡。

&esp;&esp;其实这么多年来,连我自己都要忘了。

&esp;&esp;于闲止又问:“你二嫂呢,没与你一起过来?”

&esp;&esp;我“啊”

了一声,说:“没有,我想着这里离二嫂的将军府不远,就自己找来了。”

&esp;&esp;他安静地看着我,将酒盏搁在一旁,站起身说:“我带你走走。”

&esp;&esp;药圃虽无花,却有茂然之景,月色流转其上,无声无息的繁盛,繁盛得就好像儿时的梦实现。

&esp;&esp;我如今才知,当初我与于闲止讲述那个药香满园的府邸时,他那一声淡淡的“嗯”

,原来是应诺我的誓言。

&esp;&esp;于闲止走在前头,我便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esp;&esp;兴许是趁了酒意,他今日的话比以往多些,还问我:“怎么了你,这般少言寡语的。”

&esp;&esp;我看着他挺阔的背影,时隔多年,已不复儿时的清瘦如骨,却还是当初的那个温和知礼的小哥哥。

&esp;&esp;我说:“闲止哥哥,谢谢你。”

&esp;&esp;可他听了这声谢,背影僵了一僵,语气就淡下来。

&esp;&esp;“不必。”

他道,然后又说:“我是甘愿。”

&esp;&esp;我至今不明白他的“甘愿”

二字意之所指。

&esp;&esp;去年冬漫天的雪粒子又在心头簌簌落下,一恍已半年,我却从没有问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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