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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文凤真微垂眼帘:“我娘是伺候公主的奴婢,公主死了之后,她一直顶替公主的身份,她生了一双蓝眼,长睫白肤,个子高挑,不通中原的官话,但是跟我爹心意相通,后来她失踪了。”
&esp;&esp;“他们都说我爹心底的人是红衣,不是这样的。”
他摩挲着杯沿。
&esp;&esp;按照中原的门第观念,异族通婚的儿子不能继承家业。
&esp;&esp;但是老王爷一直对外宣称文凤真是落败公主的儿子。
&esp;&esp;倘若世人得知他是婢生子,极可能直接丧失继承权。
&esp;&esp;人人巴不得看他笑话,欣赏天之骄子陨落,京城世家势力牢不可破,根深蒂固的门第观念无法撼动。
&esp;&esp;文凤真将牙牌抛到她怀里,漫不经心地掀起眼帘。
&esp;&esp;“你看,我也有把柄在你手里了?”
&esp;&esp;他就这么将致命的把柄交付在她手上,是对她那番话的回应吗?
&esp;&esp;他那副样子似乎在说:只要你想,毁了我也可以。
&esp;&esp;“殿下……”
辽袖出神开口。
&esp;&esp;这是一向霸道不让人的文凤真,第一次将权力过渡到另一个人手里。
&esp;&esp;他甚至轻松惬意,对于自毁拥有瞳仁微张的兴奋,会引发多大的骚乱呢,他拭目以待了。
&esp;&esp;辽袖只感到怀中的牙牌滚烫无比,她将牙牌小心谨慎地揣在怀里,一时间心绪不宁。
&esp;&esp;她掌控着可以将一个矜贵至极的人,顷刻间贬入凡尘的东西。
&esp;&esp;她自己也是未婚生下的孩子,就算对他再漠然,也无法做出毁了他的事。
&esp;&esp;辽袖起身,走在门前,望见一架绿意盎然的藤萝,忽然想起什么,这身绿绸裙转身,她问了一句。
&esp;&esp;“殿下当日从楼上坠水的时候,似乎说了什么话。”
&esp;&esp;文凤真嘴角微扬,懒懒靠在榻上:”
是吗?”
&esp;&esp;“辽姑娘好记性,我自己都忘了。”
&esp;&esp;他心底一紧,疼痛到窒息的感觉再度袭来,昏迷前,他启口喃喃说了什么话,被雨幕吞没得一干二净。
&esp;&esp;他说……袖袖,对不起。
&esp;&esp;晚了一辈子的对不起,连他自己都无法说出口,又有什么用呢?
&esp;&esp;他从来都不曾真正地懂她,自以为是地对她好。
&esp;&esp;文凤真淡淡一笑,眼帘微垂:“言语实在微不足道,所以不必宣之于口了。”
&esp;&esp;
&esp;&esp;御书房,皇帝缠绵病榻多日,鲜见地执笔一次,唤崔拱在身旁伺候,捧了金漆玉印。
&esp;&esp;皇帝正在拟旨,崔拱满头大汗,被陛下满意至极念出来的字句,吓得险些跪下去。
&esp;&esp;皇帝罢了笔,将明黄卷轴抬起来,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眯着眼,精神十足,笑意充沛。
&esp;&esp;“好!
很好!”
&esp;&esp;“听说辽袖订了亲,朕送这个给她做礼物,她肯定会喜欢。”
&esp;&esp;皇帝话音未落,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崔拱连声:“陛下……陛下您怎么了?”
&esp;&esp;再一回神,圣旨上沾染了血迹,崔拱慌得手直哆嗦,陛下咳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