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文太后面色青紫，“你忘了你表舅文坚？你成日让他治河——”

&esp;&esp;“朕正想说！

表舅治了两年的黄河，水患仍不平息。”

顾渊冷冷地道，“不知表舅府上，已屯了多少救灾银？”

&esp;&esp;文太后瞠目，竟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拂袖便去。

&esp;&esp;顾渊望着母亲的背影，眸光渐深。

周衍也欲告退，被他喊住，“周夫子。”

&esp;&esp;“臣在。”

&esp;&esp;“兰台的人，有多少是陆党？”

&esp;&esp;周衍怔住。

抬起头，对上皇帝深不可测的眼。

&esp;&esp;“陆党”

，这是一个已经封禁了十多年的词。

十余年前曾经权倾朝野的陆氏早已族灭，谁还敢声称自己是陆党？

&esp;&esp;然而周衍却毕竟没有太大的惊讶，稍微思索了片刻便回答：“约计半数。”

&esp;&esp;“仲恒是不是？”

&esp;&esp;“仲大人曾经是孝愍太子的太傅。”

&esp;&esp;顾渊点了点头，忽而又道：“陆氏还有遗孤在吗？”

&esp;&esp;周衍回答：“只有思陵那位孝愍太子妃，以及……薄侍中与薄婕妤。”

&esp;&esp;“朕听闻那位太子妃成日闭门莳花，不问世事。”

&esp;&esp;“确然如此。”

&esp;&esp;听闻今日陛下歇在宣室殿，薄暖心中松了口气。

她入宫数日，还未熟悉未央宫地形，回头问宫婢寒儿：“宫中有哪些好玩的去处？本宫想明日去走走。”

&esp;&esp;寒儿想了想，“沧池那边有一大片林苑，婕妤或许喜欢。”

&esp;&esp;林苑？她心中暗暗叫苦。

母亲只说“未央宫长生树”

，然而偌大的未央宫，夏日里池木繁茂，找一棵树，谈何容易？她央寒儿给她画了一幅未央全图，便坐在案前琢磨起来。

&esp;&esp;过不多时，却听见外间有人通报：“陛下宣召薄婕妤往宣室殿侍寝。”

&esp;&esp;孙小言的声音。

她心中猛一咯噔，立刻道：“说我睡了，不去。”

&esp;&esp;寒儿很怪异地瞥了她一眼。

她知道寒儿在想什么：从古到今，从没有妃嫔这样拒绝皇帝的吧？然而她正研究着明日的路线，已颇有几分不耐烦，寒儿只得往外面道：“回孙常侍，婕妤已经歇下了，不若……”

&esp;&esp;“陛下说，婕妤今晚不去，会后悔的。”

孙小言的话音促狭，悄悄往寒儿手中塞了一样物事。

寒儿走回来，将那东西交给薄暖。

&esp;&esp;薄暖一看，惊得险些摔脱了它。

&esp;&esp;那是一枚年深日久的习字简，那上面的字她再熟悉不过，那就是她自己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