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眼前又浮现出记忆里那个清瘦雪白的少女模样。

&esp;&esp;那一年的圣诞节前夕，在自己被锁了两节课、不好意思呼救也不敢爬出隔间的当口，是秦四喜隔着门，试探性地敲了又敲，问：“里面有人吗？”

&esp;&esp;那一年，高考结束后，除了陆尧以外，唯一一个抱着花来看望她的，也是这个善心过剩、甚至整个高中从头到尾，和她说话都不超过十句，却对她格外同情的姑娘。

&esp;&esp;那张卡片上的字，舒沅至今也还记得。

&esp;&esp;“不要放弃自己，祝你早日康复。”

&esp;&esp;作为回报，也是感恩，两年前，在得知秦四喜结婚后，舒沅也从遥远的爱丁堡，为她送去了一份丰厚的礼金。

&esp;&esp;红包里，她回以对方隽秀字迹，写得是：“多谢你，祝你婚姻幸福，人生壮丽。”

&esp;&esp;她们的勾连至此为止，并没有太多故事可说。

&esp;&esp;只是每每突然想起，还是会为阴暗无光，充斥着冷暴力和歧视的少年时代里，曾经也偶然遇见过善意且不求回报的期许，而感到微微暖意。

&esp;&esp;舒沅看着那电话号码，许久，只是存下，却并没有拨出。

&esp;&esp;倒是想起今晚蒋成还没有换药，又忽地起身，转而拎起自卑的小医药箱，走到卧室门前。

&esp;&esp;还没敲门。

&esp;&esp;她耳尖一动，却听得里头正在低声交谈着什么。

&esp;&esp;蒋成话音严肃。

&esp;&esp;“霍先生，我记得我们之前谈过关于电影注资的事，虽然因为我受伤的事耽误了一段时间，不过，我想我们都没有这么健忘吧？”

&esp;&esp;她听不见对话另一头给予怎样回应。

&esp;&esp;但蒋成那把声音，在微微一顿后的愈发紧绷却不难发觉。

&esp;&esp;“我没记错的话，是霍氏先向我抛出的橄榄枝，想要给霍启扬犯下的事找补吧？总之，现在别的项目我暂时不想聊，但这个电影到底是什么情况，之后又是怎么打算，我希望尽快能收到你的回复，霍生。”

&esp;&esp;“毕竟，钱对我来说一向不是问题，”

他冷笑，“能不能真诚合作才是大问题。”

&esp;&esp;“……我劝霍先生你，还是不要把心放得太野，我们只是生意人，不要掺和到别人家争权夺利的事里去，一着不慎，就要落个里外不是人的结局。”

&esp;&esp;话毕，久久的沉默在房间中四下蔓延。

&esp;&esp;蒋成似乎已经挂断和霍礼杰的电话，舒沅僵在门口，动也不是静也不是，正要佯装无事推门进去，里头声音却越来越近——

&esp;&esp;“方忍，你那边怎么样了？”

&esp;&esp;他问。

&esp;&esp;“它吃饭还好吗？视频每天也拍了吧……行，你记住别切错号就行，也别乱说话。

还有，每天记得带橙——”

&esp;&esp;成？橙？还是诚？

&esp;&esp;舒沅尚在纠结里头不知道在聊些什么话题的奇奇怪怪发言，面门突然迎上一阵细风。

&esp;&esp;“咔哒”

一声。

&esp;&esp;门开了。

&esp;&esp;蒋成手机的话筒近在咫尺，隐约还能听见里头传来什么“伙食”

、什么“运动”

的字眼。

&esp;&esp;她没听清，正要问，蒋成已然捂住手机，一退三步远。

&esp;&esp;“你、阿沅，”

他匆忙挂掉电话，“你怎么这么……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