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翌日，浑身酸疼爬不起来的文卿望着床梁架子，

&esp;&esp;天气终于放晴，阳光倒入屋子里，已经日上叁竿，她是天亮之前悄摸摸回来的，好歹春桃还帮衬着，没出什么差错。

&esp;&esp;空气中弥漫着初春的寒冷与清新的气味，以及淡淡的胭脂的气味，细小的灰尘颗粒在细长的光线中浮沉，两个女人杂乱的声音透过晃晃发白的格窗、朦朦胧胧传进来……

&esp;&esp;“什么叫我整日就知道偷懒？婆子，你说你看见我偷懒了哪件活儿？”

&esp;&esp;“你——！

你没偷懒，老婆子我昨晚喊你半天帮忙你不听！”

&esp;&esp;“你都说是帮忙了！

我不愿意帮忙不可以吗？”

&esp;&esp;“好你个囚囊的丫头啊！

多伶俐的嘴，老婆子我腰不好，你便这么欺负人！”

&esp;&esp;“你说清楚了！

谁欺负你了！

若不是你为老不尊，拿我使唤东使唤西！

我会不帮你？”

&esp;&esp;…………

&esp;&esp;文卿浑身酸疼，软着骨头坐起来下床。

门外春桃正和婆子因为谁偷懒、谁干得多、谁干得少的琐碎问题而争执不休，吵得人脑仁都疼。

&esp;&esp;她已经习惯这种灰暗、局促、让人窒息的生活。

她早不是养尊处优的仕宦小姐，也无气力管教，便就顾自穿衣打扮。

&esp;&esp;镜中，她看着自己身上好像饱受凌虐的痕迹，脑海中却不断回忆起昨晚那人淡然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esp;&esp;「好漂亮的伤口，不过手腕和膝盖的话，应该比脖子上容易遮掩一些吧。

」

&esp;&esp;「真是可惜，姑娘看上去已经很累了，惩罚什么的，还是下次好了。

」

&esp;&esp;她的手腕上如愿以偿地留下了两道乌青血痕，膝盖上更是一片骇然，骨头跟碎了似的，走两步双腿就打颤。

&esp;&esp;让她像被一种异样恐慌淹没，像要窒息。

&esp;&esp;但莫名的，她却好似能从中获得慰藉。

&esp;&esp;她对她极端的迷恋，好像能让她短暂地从灰暗现实中挣脱出来。

&esp;&esp;她想她大抵是疯了。

&esp;&esp;——“再不闭嘴，两个人都给我滚出去！”

隔壁屋子的她娘终于受不了院子里两个人的争吵了，愤怒地朝着门的方向用力吼了一声。

&esp;&esp;文卿跟着也打了个激灵。

思绪戛然而止，心中的惶恐不安也渐渐平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