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灵堂中炭火寂静，飞灰缓落，灼得人眼睛发疼。

入夜后下起雨来，一片凉意，冻得人膝盖生冷。

&esp;&esp;程家那边，程馥第一个受不了了，他站起身说：“不行了，我要回酒店先睡一觉。”

&esp;&esp;其他程家人没理他，但不多时，程御也说：“先去几个人休息吧，我们轮流守灵。

还有两天呢，不睡觉，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

&esp;&esp;程家人陆陆续续地散了一些，只留下几个人，程不遇的小姑和小叔还留在对面，也都是睁着一双虚浮红肿的眼，神色各异。

&esp;&esp;北派这边，倒是六个弟子一个不落。

&esp;&esp;何浅有严重的腰伤，不能久跪也不能久站，凌晨三点时，石亭带着外边的冷风走了进来，告诉他：“老三你回去休息吧，咱们也该轮流睡了。”

&esp;&esp;何浅说：“好。”

&esp;&esp;——他也确实撑不住了，一直跪着烧纸，站都站不起来，赵繁扶着他起来，先送他去楼上睡了。

&esp;&esp;“你们也休息一下吧，去找点东西吃……这荒郊野外的也没东西吃，去厨房里随便找点什么东西热热吧？”

石亭问道。

&esp;&esp;他们的早饭是去山下吃的，吃完给程不遇带了一些。

&esp;&esp;石亭双眼熬得通红，眼神落到程不遇身上：“你也起来，跟着一起吃点东西吧，垫点肚子。”

&esp;&esp;程不遇跪在最里侧，脊背笔挺，微微垂眼。

和别人一样，他也一直跪着在烧纸，客人来了就起身一起迎接，一声不吭的，很乖巧。

&esp;&esp;程不遇听见他在叫他，微微一怔。

&esp;&esp;姜风月也小心地说：“……累了就去休息吧，没事的，这里有我们守着。”

&esp;&esp;程不遇摇摇头。

&esp;&esp;气氛凝固了一两秒，随后石亭说：“……那行吧。

你和师哥先守着这里，我们回头轮换。”

&esp;&esp;他们先走了。

&esp;&esp;灵堂一下子空了很多。

外边大雨瓢泼，风长驱直入，吹得外边的花圈和白幡猎猎作响。

&esp;&esp;程不遇抬眼望去，顾如琢还守在外边。

他们二人，一个门外，一个门内，彼此安静能听见呼吸声。

&esp;&esp;除此以外，只有纸钱燃烧，灵堂中弥漫着香灰的味道。

&esp;&esp;有人从远处过来，是一对夫妇。

一身黑衣，一身寒凉，在门前收了伞。

&esp;&esp;女人望向顾如琢，低声说：“我们来看看程老师。

虽然不算北派人，但我是星传戏曲院毕业的，程老师在的时候有幸被他指点过。

之后在剧团里，也受过程老先生的照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