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船泊在柳树下，水气上升，很是荫凉。

&esp;&esp;韩骏不知上哪儿去了，艄公应该是得到了吩咐，看到他们便扬手吆喝起来。

&esp;&esp;这是只宽敞新净的五福临门大船，皇帝先上去，接了赵素一把，猫腰进船舱，只见底舱内收拾得极为整洁干净，一边窗下摆着张罗汉床，一边窗下是一张八仙桌，上有茶壶茶盏，稍远处还设有茶炉，几盆兰花点缀其间。

&esp;&esp;即使是大白天，四方角落里也仍点着明珠灯，将四处照得亮亮堂堂。

&esp;&esp;俩人在桌两边坐下，皇帝点了一壶茶，赵素就问道：“船家，附近可有唱曲儿的伶人？”

&esp;&esp;“有！

二位想听什么曲儿？小的给找两个来。”

&esp;&esp;“找你们这里最抢手的！

——当然，也要长得最好看的。”

&esp;&esp;艄公立刻答应着，出去了。

&esp;&esp;皇帝在对面瞄她，端茶喝了一口。

“你可记好了，今日之事你知我知，是咱俩的秘密。”

&esp;&esp;“那当然，我绝不会让

&esp;&esp;曾沛英默语片刻，随后道：“大人，还有件事不知您有没有顾虑到，这程云慧是个妇人家，将来她的家业也将由女儿继承，这单买卖是由朝廷与她们签的，倘若造船过程中朝廷还出面替她解决林家的事，那这会在朝野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esp;&esp;何纵顿住。

&esp;&esp;曾沛英接着道：“本朝开国以来，妇人越发不拘礼，放在二十多年前的前朝，像程云慧母女这船以妇人之名抛头露面经商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而那时民风多么纯朴，什么内宅不宁，妇人抗争这样的事少之又少，而您看看如今？她们可以公然出来当差务工，可以明正言顺与男人坐在一张桌上谈买卖，像邬兰凤这样的，甚至都要用夫家的子嗣血脉去给娘家撑门户，这不反了吗？

&esp;&esp;“让邬家母女接下这差事，这是不得已的情况，于她们来说已经很有脸面了，要是到时候朝廷还出面帮他们处理与林家的事，那她们的气焰还得了？这又会给民间带来多大的坏影响？到时候民间将多的是这样的纷争！”

&esp;&esp;何纵是坚定的礼教维护者，曾沛英说的这些他怎么会不懂呢？

&esp;&esp;但是这些事早在决定之初就已经考虑了，已不是什么新鲜事。

&esp;&esp;“虽则如此，也是无奈之举。

我们的目的是要造船，且要早日将船交付海政司，船坞的掌家人是妇人，这是无法更改的事，难道你还能给她们家另找出个以顶事的人来不成？！

要反对，当时就得反对，而不是半途作梗，如此不但显得我何纵没气量，还将给未来这几年工期埋下矛盾！

&esp;&esp;“此事不消再提了，将先前那条慎作修改！

再拿来予老夫过目！”

&esp;&esp;何纵拂袖，已中止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