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却在离他只差几级台阶时，昭昭的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去见他的这条路上。

&esp;&esp;“谢兰殊……”

&esp;&esp;她带着哭腔，匍匐在台阶上，仿佛自言自语。

&esp;&esp;“我走不动了，谢兰殊，你能不能也努努力来见我，我真的……真的走不动了……”

&esp;&esp;脚上的绣鞋早已被这一路磨得破破烂烂。

&esp;&esp;昭昭看着那鞋上花纹，还能记起青年披着外衣坐在窗边给她做鞋的模样。

&esp;&esp;那只握剑握笔的手，拿起绣花针却有些笨拙，歪歪扭扭绣了好几日，总是温和平静的青年也难得露出几分苦恼神色。

&esp;&esp;——原来兰殊也有不擅长的事啊。

&esp;&esp;少女吃吃笑着扑到他怀里，青年小心翼翼将针线收好。

&esp;&esp;——做得不好也没关系，你做的鞋我肯定舍不得穿，你有这份心我就很开心啦。

&esp;&esp;青年却只是含笑摇摇头。

&esp;&esp;——不行。

&esp;&esp;——夫人不是想去四方游历吗？我想让夫人穿着我做的鞋，走遍万水千山。

&esp;&esp;三十三天，离恨天最高。

&esp;&esp;四百四病，相思病最苦。

&esp;&esp;而承载了她无数相思的那个人，端坐于凡人难以企及的至高处的那个人——

&esp;&esp;“谢兰殊，你是不是，一直都在看着我？”

&esp;&esp;就算昭昭再怎么想自欺欺人，想骗自己他有多么不得已。

&esp;&esp;但那些长老们并未追来，长阶下围观的弟子们也都没有上前阻拦，到了这个地步，她心底其实比任何人都清楚。

&esp;&esp;——是他自己，不想再见她，他在等她知难而退。

&esp;&esp;关节处传来刺骨的痛楚，昭昭摇摇晃晃地起身，抬起头望向云雾深处那遥不可及的金顶仙阙。

&esp;&esp;在胸腔中翻涌的情绪，比起爱或恨，或许称之为——不甘，更加准确。

&esp;&esp;她，不甘心。

&esp;&esp;云雾掩映后的金顶宫阙巍然如山，静静俯瞰众生。

&esp;&esp;一个凡人要用什么才能胁迫一个高高在上的道君呢？

&esp;&esp;昭昭想，她仅剩的武器，唯性命而已。

&esp;&esp;“如果我就快死了，你会来见我一面吗？”

&esp;&esp;十八岁的少女还太过天真，没有人告诉她，将自己的生死交给别人来决定，是一件多么愚不可及的事情。

&esp;&esp;昭昭看了一眼身后如深渊般的长阶。

&esp;&esp;“谢兰殊，从这里摔下去的话，你不救我，我就死了。”

&esp;&esp;略带哽咽的声音很轻，尾音带着微微的颤。

&esp;&esp;无人回应，唯有凛冽山风回荡。

&esp;&esp;她没有给自己留任何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