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萧淑妃冲他幽幽地笑了笑：“若不是她们，我怕是一辈子也不会明白，陛下，我敬爱的郎君，他谁也不爱，谁也不在乎，他只在乎他自己，我付出多少情意，牺牲多少自我，都不会得到半点回应。

所以，我放弃了。”

&esp;&esp;她将空了的药碗递回给一旁的内侍，抱着儿子站起来，望着何元士捧着丹药过来，和着水一同送到李景烨嘴边。

&esp;&esp;李景烨心里又惊又怒，望着眼前的丹药直觉不想吃。

&esp;&esp;萧淑妃摸了摸咯咯笑着的儿子，轻声道：“吃了吧，吃下去，陛下还能好受些。”

&esp;&esp;李景烨咬牙切齿，心里的惊怒难以宣泄，可心里又明白她说得不错。

&esp;&esp;这丹药，他如今已离不开了。

每日的煎熬与痛苦不曾间断，唯有服过这丹药后他才能感到片刻的身心放松。

而这种效力，似乎也随着他服药的频繁而慢慢减退，从最初的半日，到后来的一个时辰，到如今，已只有小半个时辰了。

&esp;&esp;可就是这小半个时辰，于他而言也像是沙漠里的甘露一般弥足珍贵。

&esp;&esp;犹豫再三，他还是借着何元士的手将药服下。

&esp;&esp;一旁正牙牙学语的嗣直被母亲抱在怀里，忽然高兴地拍着肉乎乎的手掌，含含糊糊地喊：“好，好！”

&esp;&esp;萧淑妃笑了声，温柔的脸庞莫名显出几分冷漠与悲悯：“陛下还不知道吧？这丹药，是父亲费尽心思才替陛下寻来的，陛下服了这么久，只差最后一口气，便能‘登仙’了，可不能功亏一篑。”

&esp;&esp;说着，她不顾李景烨骤然暴凸的眼，直接越过他无力的身躯，将他收在床内侧的天子玉玺取出来，走到案前，带着儿子幼小的手捧起玉玺，沾了朱红的印泥，在纸上用力摁下。

&esp;&esp;李景烨被眼前的情形刺激得浑身发颤，终于忍耐不住，猛地吐出一口鲜血，仰面倒在床边。

&esp;&esp;倒下前，他只觉眼前闪过许多影子，有母亲，有六郎和令月，有丽质和裴济，还有贤妃、杜衡……

&esp;&esp;错落的光影交织在一起，一双双眼或哭或笑地看着他，最后一个一个转身离开。

&esp;&esp;同食

&esp;&esp;从扬州一路北上，抵达太原时，也恰是从蜀州来的封王诏书抵达的时候。

&esp;&esp;与之同来的，还有皇帝于病中驾崩，幼子嗣直继位，由尚书令萧龄甫代掌朝政的消息。

&esp;&esp;面对新封的王爵，裴济并未有萧龄甫等人预料的感激与喜悦，只照例受下，命张简代为招待天子使臣，随后便对其避而不见，就连表示谢意的奏疏也未写。

反倒是听说李景烨已驾崩的消息时，有片刻怅然与感慨。

&esp;&esp;二十余年的兄弟，如今接连去了，难免唏嘘。

&esp;&esp;与此同时，安义康果然率残部后撤至邺城。

待闻蜀州的消息后，他当即拒不承认年幼的新天子，更直指尚书令萧龄甫为人奸邪狡诈，早有不臣之心，挟年幼的天子登位，根本就是要大权独揽，霍乱天下。

&esp;&esp;不到半月，他竟在邺城匆匆称帝，定国号为燕，年号天绪，令天下人震惊不已。

&esp;&esp;周边各地的刺史，乃至县令等人纷纷犹豫不决，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蜀州的小朝廷自然是指望不上的，若顺服安义康，则与他们的本意相背，然而公然若不服，又恐成为安义康的眼中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