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想想夫君与贵子，人之一生得一处安稳之所在不易，那敌国之女已然得了夫人这么多年的恩惠，以命相偿也是该然，不是吗？

&esp;&esp;——范大人说的是，小妇人这便……随大人上公堂。

&esp;&esp;陆夫人只是犹豫了片刻，很快便答应了他，这让范御史本来是成竹在胸的，可到了公堂上……

&esp;&esp;“民妇所言句句属实，当年民妇夺走那哑妇的孩儿，是家仆陆有德助我将哑妇掩埋，他是为了洗脱杀人夺子之罪，或是别的缘由，特意编造了这番说辞，大人若不信，可搜其身，看看是否有他本不该有的财物。”

&esp;&esp;作证的陆有德本能地捂住怀里那鼓鼓囊囊的物事，面色惊慌地跪地道：“大人，小人说的是真的啊！

夫人是明知道那哑妇是西秦人，还收了她的孩子的！”

&esp;&esp;陆夫人言辞如刀，道：“你在我陆家为仆十数年，向来无利不起早，既然收受了他人的财物贿赂，害主之事又岂会做不出来？”

&esp;&esp;范御史连忙道：“陆夫人！

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

&esp;&esp;“够了。”

&esp;&esp;堂上一喝，旁边的枭卫应声而出，将那陆有德按在地上，果不其然在他怀里找出两枚金锭。

&esp;&esp;……宋夫人多此一举了。

&esp;&esp;范御史头皮发麻，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了，不死心道：“高大人，为何不让案犯本人来堂上对峙？”

&esp;&esp;“陆栖鸾现下还是枭卫，事情未明前，还不方便就此定罪。”

&esp;&esp;范御史像是一下子找到了缺口，针锋相对道：“哦？就因为是枭卫，比寻常人便贵上三分吗？枭卫府这回办案倒真是不如以往那般干脆啊。”

&esp;&esp;范御史正想接着讽刺些什么时，一直沉默立着的陆学廉忽然叹了口气，走到陆夫人身边，躬身道：“夫人。”

&esp;&esp;陆夫人眼底含着温柔之色，伸手抚上夫君鬓角的花白发丝，道：“是我当年的过错，连累夫君了。”

&esp;&esp;“咱们是一家人，哪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

陆学廉摇了摇头，道，“小鸟儿妖人

&esp;&esp;“……一陆尚书已经侯在府门处一个时辰了，相爷便当真连一面都不见？”

&esp;&esp;“不见。”

&esp;&esp;两个字，说得徐而缓，日前那般让人察觉得到的躁动消失了。

&esp;&esp;“相爷知道陆尚书是来求什么的？”

&esp;&esp;“知道，不用见，也不需见。”

&esp;&esp;……昨日尚长夜相思，今朝佳人入囹圄，便漠然以对，未免太过于疏情了。

&esp;&esp;这句话小吏也只是闪念而过，垂首道：“那相爷现在要去何处？”

&esp;&esp;“去左相府。”

&esp;&esp;落了满顶薄霜的马车自城东一路驰向一座宅院，这处宅院有着与四周那些富丽堂皇的官邸不同的朴素，与它主人的地位看似并不匹配，却从无人敢在这座门庭前喧哗，便是再嚣张的武将，策马而过时，也要下马徐行。

&esp;&esp;宋家的仆人数了数今日的拜帖，尽已处理完，本以为今日该当是早早放了工，待远远望见那不速之客时，纷纷面露惊容。

&esp;&esp;……谢相来了。

&esp;&esp;首辅的府邸自然该当有首辅的礼仪，显然谢端这样的地位，上门拜访是不需要拜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