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两日后，朝堂上便有御史台官员弹劾新科状元亡父却不上奏辞官丁忧，是为不孝。

御史台本欲借此淡化陈望苦主之态，却教他当堂驳斥说亡父血冤魂未散，一日京中邪佞不除，誓不回乡。

&esp;&esp;御史台多少年来都是站着道德山尖上，上骂昏君下骂群臣，这一下却是不小心栽了。

若是陈父病逝还好，如今他是被杀，人家案子都没定，就逼人辞官，不知是何居心。

&esp;&esp;文武百官算是写得好，发生了些……口角。”

&esp;&esp;……说谎。

&esp;&esp;陆栖鸾本也是想着陆池冰经历了些文人争执，但如果秦尔蔚拿这个当搪塞她的借口，反推之说明实情怕是要比她想得严重许多。

&esp;&esp;秦尔蔚见她不说话，慢慢往她后面走：“若没什么事的话，我便去前面会客了……”

&esp;&esp;“给我站住。”

&esp;&esp;陆栖鸾一把扯住秦尔蔚的衣领，神色凌厉地压低声音道：“别告诉我你带着他舞弊了！

那可是死罪！

诛三族的！”

&esp;&esp;“没有没有！

不是我舞弊！”

&esp;&esp;“那就是他舞弊了？！”

&esp;&esp;“不是他、是陈诺——”

见陆栖鸾的眼神一凝，秦尔蔚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捂住嘴，“你先别激动，冷静点，我慢慢告诉你。”

&esp;&esp;心底深处空白了一瞬，陆栖鸾哑声道：“……你说吧。”

&esp;&esp;她早就有一种不安定的感觉，但不知何时而起……亦或是，早在白衣皮下赤心毁

&esp;&esp;“……我现在还能背得出你曾写的那半阕薄命女，宁死不愿为恶官织一尺布，不为财贿动半寸心。

不知我现在，是否还能听你作出下半阙？”

&esp;&esp;“陈年旧作，早已淡忘了。”

&esp;&esp;有时人眼非是你认真去看，才看得清、辨得分明的。

&esp;&esp;是真是假，至少陆栖鸾此时无从判读。

&esp;&esp;昨日的陈书生，今日吏部的陈大人，分明不过几壶更漏断浮沉，却恍若时节更迭，翻了二十辜春秋。

&esp;&esp;“你可知，科场舞弊是重罪，首恶当三族尽夷？”

&esp;&esp;一案相隔，陈望垂眸道：“望，已无三族可夷，成人上人，或是阶下囚，愿与一赌。”

&esp;&esp;“好。”

&esp;&esp;陆栖鸾平日里也笑过痴男怨女的话本，可一旦落在自己头上，却发现恨怒多过怨气，甚至可以用一种冷静到异常的口气直诉自己的想法——

&esp;&esp;“陈望，你可知妇人最擅者为何？”

&esp;&esp;“……不知。”

&esp;&esp;“妇人擅柔亦擅仇，陆栖鸾，最擅记仇。”

&esp;&esp;嘴上说着记仇，眼里却又清澄得坦然。

&esp;&esp;“我讨厌事后又查到你有什么苦衷内因，不过即便是有，为你昨日之恶，为你今日之言，我也不会原谅你半分。”

&esp;&esp;——有内情也不原谅，所以你有什么话，最好现在说。

&esp;&esp;一如那日她说的让他不必勉强，黑白分明，没有半分犹豫。

&esp;&esp;陈望闭上眼道：“此事背后之复杂非你所能想，莫要插手，待年后，云破天青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