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可既便如此，太夫人也依然不肯分家，由着长房被人作践。

大哥拼尽全力地护着她，直到身染天花，到死都放心不下她。

&esp;&esp;天花是可怕，但人只要得过一次天花，就不会再得！

&esp;&esp;狂风怒吼咆哮，自窗口带来阵阵寒气，差点吹熄了油灯，灯火缩成了一个小点。

&esp;&esp;屋子里一下暗了不少，衬得顾燕飞的脸色晦暗不明。

&esp;&esp;少顷，顾燕飞平静地问道：“嬷嬷，当年你在大哥身边照顾他，大哥真的得了天花吗？”

&esp;&esp;她这么问着，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esp;&esp;顾太夫人这般费尽心思地把庞嬷嬷从大哥身边赶走，到了现在，她甚至不惜杀人。

&esp;&esp;这只有一种可能了——

&esp;&esp;为了灭口。

&esp;&esp;庞嬷嬷被顾燕飞问懵了，愣愣地看着她，讷讷道：“是天花啊。

怎么可能不是？！”

&esp;&esp;“当时府里来了好多的大夫，还有无量观的清净真人，都说是天花。”

&esp;&esp;“大少爷病得快死了……”

&esp;&esp;十四年前的事清晰地浮现在庞嬷嬷的脑海中，犹记得她那段时间既担忧，又惶恐，睡也睡不好，日日求神拜佛，希望神佛能保佑大少爷平安度过这一劫。

&esp;&esp;当无人语时，屋内分外寂静，显得屋外的风声尤其尖锐，庭院里的树木被狂风刮得吱嘎作响。

&esp;&esp;“当时，嬷嬷见过大哥吗？”

顾燕飞再问道。

&esp;&esp;上一世，她就想不明白，就算泗水郡那时有战乱，但远未到要失守的地步。

&esp;&esp;爹去了前方守城，娘只要好好地待在后方的湖陵城里，怎么都比她一个孕妇跑出来“避难”

要安全！

&esp;&esp;原来她是为了大哥……

&esp;&esp;顾燕飞感觉心脏一阵阵的绞痛着，指尖苍白得近乎透明。

&esp;&esp;庞嬷嬷喉头发涩，发苦，无力地摇了摇头：“不曾。

因为天花会传染，太夫人把老奴和慈和堂的下人都遣出了屋。”

&esp;&esp;“那段时日，只有太夫人一人亲自守着大少爷。”

&esp;&esp;天花是瘟疫，比鼠疫还可怕，得了天花的人等于是九死一生，一旦天花传染扩散开来，毁掉一个村落也是常有的事，令人闻之色变。

&esp;&esp;当年，庞嬷嬷看着太夫人这般尽心地照料患病的大少爷时，心里多少也是感动的。

&esp;&esp;可现在，与顾燕飞交谈了一番后，庞嬷嬷再回想，觉得某些地方变了味，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她忽视了。

&esp;&esp;又是一阵寒风猛地自窗口钻进来，将那油灯的灯火彻底吹熄，屋内瞬间陷入黑暗，黑黢黢的一片。

&esp;&esp;卷碧见油灯熄灭，在黑暗中摸索着又点燃了油灯。

&esp;&esp;火光一点点地亮起，先照亮了顾燕飞的眼。

&esp;&esp;昏黄的灯光下，她漂亮的杏眸异常明亮，闪着如剑锋般的光芒。

&esp;&esp;恍惚间，庞嬷嬷觉得自己似乎又看到了先侯爷顾策。

&esp;&esp;顾燕飞清冷如风的声音划破寂静：“当年嬷嬷被赶走的时候，是在我爹回京前吧？”

&esp;&esp;据她所知，娘死后，爹镇守扬州整整三年，一刻也没离开过，直到宣仁六年，才因先帝宣召而回京。

&esp;&esp;“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