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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顾渊垂眸看着妹妹捏着自己袖口的手指,心湖随着那一荡一晃的袖口漾起层层涟漪。
&esp;&esp;他的心情平静了不少,对着妹妹微微一笑。
&esp;&esp;父亲不在了,但是他现在有了妹妹,又有了可以相濡以沫的亲人。
&esp;&esp;一阵寒风骤然吹开了没有关严实的西窗,发出“吱嘎”
的声响,小丫鬟吓了一跳,赶紧去关窗户,又偷偷去看顾太夫人的脸色。
&esp;&esp;顾太夫人面黑如锅底,似是毫无所觉。
&esp;&esp;她像是被掐住了喉咙似的,想说顾燕飞放肆,却是一个字也发不出,浑身气得像筛糠般直发抖。
&esp;&esp;左次间内,好一会儿都没有人再说话,静默无声,渐渐地,连碧纱橱里的惨叫声都变得微弱下去,最后彻底安静了下来。
&esp;&esp;屋里屋外,皆是一片死寂,静得顾太夫人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esp;&esp;碧纱橱的门帘被人打起,李嬷嬷带着那位老态龙钟的李老大夫从里面走了出来,李老大夫用袖口擦了擦额头的汗,身上弥漫着一股子浓重的药味。
&esp;&esp;不想让外人看了笑话,顾太夫人很快就收拾了心情,面向李老大夫时,又是一副侯府老封君的高高在上。
&esp;&esp;“大夫,侯爷的伤臂如何?”
声音出口时,顾太夫人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是那么沙哑粗粝,而又苍老。
&esp;&esp;李老大夫恭恭敬敬地对着顾太夫人揖了一礼,才道:“回太夫人,侯爷右肩还好,只是脱臼,老夫已经给他接回去了。”
&esp;&esp;顾太夫人才松了半口气,就听李老大夫在喘了一大口气后,又来一个“但是”
。
&esp;&esp;顾太夫人的心又一下子提了起来。
&esp;&esp;“但是,”
李老大夫叹息着说道,“侯爷右小臂的骨头彻底断了,方才老夫也替侯爷接上了断骨。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
这骨头要长好,怕是要养上三四个月,就是养好了,以后也怕是也不能拿刀了。”
&esp;&esp;其实,李老大夫说得还是委婉了点,只说顾简的右手以后不能舞刀弄剑,实际上,按照他几十年行医的经验来看,顾简的右手以后怕是根本就使不了劲,连写字都吃力了。
&esp;&esp;“你说什么?!”
顾太夫人下意识地拔高了声音,如遭雷击。
&esp;&esp;他们定远侯府以武安身立命。
&esp;&esp;顾简如今任左掖军副都督,他现在断了手,不能拿刀,就等于是个废人了,还怎么留在军中?!
&esp;&esp;一旦顾简离开军中,他们定远侯府就只是一个虚爵,一个花架子,面上光鲜而已。
&esp;&esp;顾太夫人的一颗心急坠直下,既心疼次子遭罪,又觉得心凉如冰。
&esp;&esp;没待李老大夫再说,王氏尖利的声音率先响起:“母亲,刚刚那庸医竟然说侯爷的手……废了。”
&esp;&esp;王氏两眼通红地从碧纱橱里走了出来,眼里根本就看不到旁人,悲切地对着顾太夫人哭诉,再不复平日里的雍容端庄。
&esp;&esp;李老大夫脸色一沉,被“庸医”
两个字气得不轻。
&esp;&esp;他不快地说道:“要是侯夫人不信的话,就另请名医相看便是。
老夫就先告辞了。”
&esp;&esp;李老大夫暗恼,随意地对着顾太夫人又揖了一礼,跟着就拂袖而去。
他的药童赶紧提着药箱跟上。
&esp;&esp;顾太夫人本想叫住他,可觉得脸上下不来,终究没开口,头疼地揉了揉额角。
&esp;&esp;李氏医堂是百年医堂,从前朝存在至今,祖辈曾得过太祖皇帝的夸赞。
&esp;&esp;不仅如此,太祖皇帝还教了李家祖辈一个用石膏来固定骨伤的法子,让李氏医堂的医术与名声更上一层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