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几天过去，他已经由点滴不食进步成程序化用餐了。

基本上，饶束让他吃什么他就吃什么。

&esp;&esp;但在这乖巧的表象背后，却是令人深深无奈的转折——他吃完没多久就吐，吐得干干净净，什么都不剩。

对营养针和维生素药片的依赖性极强。

&esp;&esp;有一次，他在洗手间吐完之后，像是全身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歪着身子侧躺在沙发里。

&esp;&esp;他蜷缩着长腿，面朝沙发，背对世界。

&esp;&esp;饶束端了一杯温白开水，坐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笑着跟他说：“你看，呕吐多不好呀。”

&esp;&esp;他一动不动，灰白色的家居服衣领服服帖帖地贴着他的颈后皮肤，显出某种柔软的气息。

&esp;&esp;“下次，别吐了，好不好呀？”

饶束一下一下地拍他的后背，声音清脆。

&esp;&esp;张修却拿额头蹭了蹭沙发，蜷缩得更紧，连脖颈都被逼出了细汗。

&esp;&esp;他背对着饶束，动了动唇，声音闷，咬字柔软。

&esp;&esp;“脏。

很脏的。”

&esp;&esp;2

&esp;&esp;翌日，在他午休的时候，饶束独自去找了一趟何医生。

&esp;&esp;何医生还是那副温和从容的样子，她在客厅接待了饶束，而不是咨询室。

&esp;&esp;何医生深知这少女有多聪明。

&esp;&esp;与张修不一样，饶束的聪明并非体现在张扬之处，而是渗透在那尖锐的生存玻璃块之间。

所以何医生不打算再把她当成一个病人。

&esp;&esp;两人聊了几句张修目前的情况。

期间，何医生一直淡淡微笑着，看着对面沙发上的少女。

&esp;&esp;饶束凝着眉眼，问：“何医生，我想知道，他小时候到底被灌下过什么东西？仅仅是……饮食上的虐待而已吗？”

&esp;&esp;“怎么了？是有其他特殊表现吗？”

何医生从她的话里寻找信息。

&esp;&esp;饶束却摇摇头，“其他的，我也没看出来。

但是他好像认定了脏。”

&esp;&esp;“脏？”

&esp;&esp;“嗯，”

饶束思索着说，“也不知道，在他眼里，到底是食物脏，还是胃脏呢？”

&esp;&esp;何医生想了想，“他说的‘脏’，也有可能是两者。”

&esp;&esp;外界的食物和他自己的胃，在他眼里都是肮脏不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