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正好，我想给我姊妹写封信，今年生意不景气，我想回老家了。”

&esp;&esp;“那你会写‘福’字吗，请先生写信要会写‘福’。”

&esp;&esp;“还有这事？我哪里识字啊……”

&esp;&esp;“不会就不会吧，不会先生也给你写，快，咱们赶紧过去，一会儿人就多了。”

&esp;&esp;季时傿循声望去，方才那两名交谈的妇人走出佛殿，一直往白鹿寺偏僻的小院走去，这里并无佛像，也没有支香炉，所以季时傿方才未曾寻过来。

&esp;&esp;她张望一圈，发现这里大多都是粗布麻衣的寻常百姓，甚至还有不少五大三粗的庄稼汉，嗓门很大，远远就能听见他们的说话声。

&esp;&esp;人群中间支着一个木桌，坐在前面的人正是梁齐因，他侧耳听着身旁一名妇人说话，神情柔和。

&esp;&esp;对方说的并不是标准的京城官话，含糊不清，他未见得有一丝不耐，一面听她说，一面提笔写字，手边放着一张宽大的宣纸，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福’字，另一边放着一袋已经写好的信，上面全都标记好了要送去的地点。

&esp;&esp;待他写完，又将内容给妇人读了一遍，见信上所说与自己交代的别无二致，顿时喜笑颜开，接过朱笔在纸上写下一个歪歪扭扭的‘福’。

&esp;&esp;妇人拿着信笑眯眯地从人群中钻出来，季时傿喊住她道：“夫人，我朝会

&esp;&esp;五月的梅雨总是反复无常，连绵不断，人在外面走一圈，回来时身上总带着不知道从哪里沾上的雨水汽。

&esp;&esp;裴淑仪在母亲进宫看她时，哭诉前些天隆康帝在长春宫不肯脱衣就寝的事情，之后又找到了裴次辅那儿，毕竟上次又是废后又是逼死李茹，于是只好各退一步，隆康帝如常宠幸裴淑仪，裴家便不再计较这件事情。

&esp;&esp;穿过午门，文武官面向不同的方向，两侧纠察御史正在点名，观察有无御前失仪的情况，裴逐微微偏头，看到对面的季时傿身着朝服，束冠佩带，她从西南回来的这两个月养得越发好了，周身的狠厉气质消退了些，有时看着好像只是个矜贵的女公子。

&esp;&esp;待纠察御史点完名，官员陆续进入大殿，隆康帝不知道是不是从悲痛中走出来了，大朝会时神色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常。

&esp;&esp;台阶旁的内侍一甩拂尘，扬声道：“有事启奏。”

&esp;&esp;裴逐先是走上前道：“陛下，西洋人退兵后，在江东留下的几座工厂荒废，依臣之见，想来西洋在某些方面确实可圈可点，有值得借鉴之处，与其拆除或是任其荒废，不若利用起来。”

&esp;&esp;话音落下，有几名官员相继道：“那工厂归谁管理。”

&esp;&esp;“由朝廷派遣官员。”

&esp;&esp;另一人犹豫道：“西洋人的工艺与我们不同，还有那些工厂是作何用的弄清楚没？确定能接手吗？”

&esp;&esp;申行甫适时插嘴道：“如今不是打完了仗，既然两国要交好，何不派遣使团出使西洋？”

&esp;&esp;“依臣所见，还是三思得好。”

裴次辅幽幽道：“中原地大物博，人杰地灵，怎么能纡尊降贵去学夷人……”

&esp;&esp;“臣并不见得。”

季时傿出声打断他，“先帝在时，东海沿岸就曾被倭寇占领，难道诸位忘了青河江阴两县被屠的惨案了吗？从那时就该明白，我朝水师比外敌落后多少，连东瀛人都打不过，今年西南的几场海战，江东又再次失守，现在是夺回来了，可将来呢？”

&esp;&esp;裴次辅不咸不淡道：“大将军，您这么说，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

&esp;&esp;季时傿面不改色，平静道：“裴阁老，眼睛还是不要长在天灵盖上的好，不看着脚下的路，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翻阴沟了，您说是不是？”

&esp;&esp;裴次辅被她堵得哑口无言，一张脸面若菜色，几乎成了条绿茄子。

&esp;&esp;隆康帝端坐龙椅上，右手缓缓拨动扳指，“那依季卿所言，该当如何。”

&esp;&esp;季时傿俯首道：“臣赞同派遣使团出使他国求学，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总该去外面看一看，才能知道我们的四境友邻已经发展到何种地步，不至于再像从前一样被打个措手不及。”

&esp;&esp;内阁等人道：“臣同意。”

&esp;&esp;“臣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