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争论

&esp;&esp;殿内因此一言寂静了片刻，随后渐渐起了交谈声。

&esp;&esp;“他怎么入仕，他的眼睛不是……”

&esp;&esp;旁边一人推了推还在震惊中没回过神的梁弼道：“国公爷，令郎能看见了？”

&esp;&esp;梁弼脸色漆黑如炭，季时傿在圣上面前提那逆子做什么，这不是将他们国公府推至风口浪尖，难不成是真心怀怨恨，找他算账来了？

&esp;&esp;“陛——”

&esp;&esp;他刚要开口制止，季时傿便像是察觉到什么一般，抬头往这看来，眼神冰冽，更甚秋风。

梁弼莫名一怵，下意识闭紧了嘴，刚刚涌至嘴边呼之欲出的话瞬间忘了个干净。

&esp;&esp;成元帝静默片刻，食指微抬，“朕记得，多年前此子便因病伤了眼睛，视物不清，他是如何习文作画的？”

&esp;&esp;季时傿跪地解释道：“回陛下，西洋有一物质若琉璃，透明几净，戴在鼻梁上眼前景象便清晰可见，他如今视物已与常人并无二致。”

&esp;&esp;“嗯？竟还有此等宝物。”

成元帝抬了抬眉，看向座下先前表演的西洋乐师，译官心领神会上前询问了两句，回答道：“陛下，他们说确有此物，只是价格昂贵，很少有人能用。”

&esp;&esp;成元帝摆了摆手，那自然不是什么大问题，堂堂庆国公府，还能没有钱吗？

&esp;&esp;“既然他已经能看清，要参加科考自然是可以的。”

&esp;&esp;季时傿俯身叩首，双手合贴，正要谢恩，一直未曾开口的肖顷便忽然道：“陛下，自古以来，学子参加科考不得配戴任何东西，若人人都因这般那般的原因毁坏考场秩序，那科考还有何公平可言？”

&esp;&esp;“规矩本就是人定的，倘若情有可原，未必不能通融，再者，他并未妨碍到其他人。”

&esp;&esp;肖顷放下手中酒杯，目光流动，底下门生立刻反应过来，“季将军此言差矣，无规矩不成方圆啊，如若开此先河，要是遇到断手之人，季将军难不成你要找人为他代笔吗？那怎知他们有没有合谋算计，行舞弊之事呢？这对其他学子可不公平。”

&esp;&esp;“蔡大人说的是啊，要是往后什么聋的哑的都能当官了，那这每日的大朝会难不成大家都互相打手势？”

&esp;&esp;话音落下，满座哄堂大笑。

&esp;&esp;“再者，先前三殿下与申大人所言，臣等实在是不敢尽信，倘若世子真有如此才能，为何从来不见他的策论文章呢？”

&esp;&esp;“怕也只是凑巧吧。”

&esp;&esp;季时傿紧了紧拳头，被这几番话堵得不知作何反驳。

六科打得都是笔头仗，吵起架来那里有她能插得上嘴的地方。

&esp;&esp;“诸位，容老臣说一句。”

&esp;&esp;这时，成元帝右手侧的几名股肱之臣中蓦地有人开口，方才还在说笑的几人停下来往说话者的方向看去，却见是那参加宫宴素来缄默不言的戚方禹。

&esp;&esp;李玮一倒，他便成了内阁夜话

&esp;&esp;待出了宫门，季时傿远远地就能看见梁齐因正在等她，他站在宫墙旁的梧桐树下，一身疏落月影，两袖翻飞，如白鹤振动的羽翼。

&esp;&esp;裴逐目光稍顿，谈笑声戛然而止，“夜色已深，原想送你的，却是忘了，这宫墙外会有人等你。”

&esp;&esp;说话间梁齐因已经走上前，他神色平静，清面星眸，站着不动时如同一尊悯世的玉像，微微垂首道：“裴侍郎。”

&esp;&esp;“世子。”

&esp;&esp;裴逐淡笑，不再多言，“如此，便预祝世子东风好乘，改日官场再见了。”

&esp;&esp;梁齐因眉尖动了动，不明所以，待要追问时裴逐已经转过身，季时傿见状喊道：“怀远等等。”

&esp;&esp;裴逐回头，腰上紫金带在月色下熠熠生辉，“怎么了，时傿。”

&esp;&esp;季时傿并不回答，而是直接将东西递给他，肃然道：“贴身之物，还请大人以后仔细保管，莫再闹出像这样的乌龙事了。”

&esp;&esp;裴逐伸手接过，不用看也知道是一张洗净的手绢，他面色一僵，抬头时已恢复往常的温和笑容，“怪不得前几日未曾见着，还以为是丢了，实在是对不住，怪我糊涂，以后不会再犯。”

&esp;&esp;“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