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王同祥对柳长青的感谢不好意思且无奈。

&esp;&esp;古村那边今年粮食大丰收，大家都高兴的不得了，可紧接而来的事情让他们的心情一落千丈：古村公社收公粮的价格跌了一分钱，而且规定了上缴的数量，多了不收。

&esp;&esp;王同祥说：“本想着能多卖俩钱，谁知道竟然卖不出去，比去年还少了二十来块，人家色金厂的工人又兴起了发奖金，肉店的肉更轮不上俺了。

&esp;&esp;咱农民可真是贱命啊，多收少收都被人拿捏着，最好的粮食得给城里人吃，自己饿着也得紧着人家给，多了不值钱了人家说不要就不要，唉……”

&esp;&esp;柳长青想不明白，古村那边的粮食卖都卖不出去，在家里放着让老鼠糟蹋，为啥他们村申请的救济粮就下不来。

&esp;&esp;柳长青、柳魁就是在和柳福来一群花费了三天时间把东西捣腾回柳家岭、累得腰酸腿疼、话都不想说一句的时候看到了柳海的信，暴力与和平

&esp;&esp;春雨贵似油。

&esp;&esp;不过今年春天的油着实太丰沛了些，柳侠从正月初八赶在一场雪之前提前到校，到三月桃花开，只回了三次家。

&esp;&esp;每个不能回家的星期六晚上，柳侠自己坐在冰冷寂静的寝室里，都特别想柳海和猫儿。

&esp;&esp;在家的每一个夜晚，他搂着猫儿躺在宽阔的炕上，温暖踏实。

&esp;&esp;而在这里，只有一米宽的床，两床被子就满当当的，可他就是觉得空，怎么都暖不热被窝。

&esp;&esp;柳侠还总是控制不住想柳海。

&esp;&esp;年前最后在校的三个星期，柳海每天晚上都过来和他一起睡。

&esp;&esp;老师和寝管都知道，都对此保持沉默，他们以为柳海是害怕黄志英会趁他不在的时候用暴力的方式报复柳侠。

&esp;&esp;不过柳海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年前一直到放假，黄志英都没有上班；年后开学，他被派到西面的工地监督新教学楼的工程去了。

&esp;&esp;其他老师的态度，和柳长青预计的差不多。

&esp;&esp;他们对柳侠有点疏远生分，虽然外人完全看不出来，但柳侠有感觉，从他回到班上上课到现在，没有一个老师提问过他。

&esp;&esp;老师们即便知道黄志英对柳侠的行为很恶劣，应该受到惩罚，但柳侠打的人，和他们拥有完全相同的身份，所以对柳侠的行为，他们无法完全释怀。

&esp;&esp;不是他们刻意要孤立柳侠，而是他们从来都觉得是天经地义的、老师对学生的绝对支配地位骤然受到冲击，让他们心里本能的产生了无法克服的尴尬。

&esp;&esp;送走父亲和大哥那天，柳海和柳侠就跟王占杰说了柳海年后要去京都的事，王占杰觉得能够理解，没多说什么，就让柳侠记得到时候给柳海报名，不管在哪里上学，高考都是要回到户籍所在地的。

&esp;&esp;王占杰还让柳侠以后每个星期至少一到两次把作业都拿过来给他看看。

&esp;&esp;所以现在每星期天下午，估摸着王占杰应该从老家回来了，柳侠就过去，他每次都在，会认真的把柳侠的作业看一遍，指正其中的错误。

&esp;&esp;另外那一次时间不定，王占杰是校长，还兼着课，很忙，得凑他的时间，偶尔他会主动过来找柳侠。

&esp;&esp;柳侠不知道王占杰这个举动意味着什么，他认为这是王占杰关心他的学习。

&esp;&esp;但听他说起这件事的柳长青和柳魁却明白，王占杰是用这种方式在向其他人表明他保护柳侠的立场。

&esp;&esp;所以新学期开学以来，困扰柳侠的不是来自老师的压力，而是他自己日常生活上的。

&esp;&esp;他现在才知道柳海在的时候自己过的有多舒服，柳海为他做了多少事。

&esp;&esp;前三个星期，他早上洗脸刷牙不超过五次；开学近两个月，只买到了不足十次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