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四】?羽衣

&esp;&esp;后来的一段时间，女人总会记起初识他的少年时，课余、课后，年轻的女孩拿着用省了几个月的零花钱买来的写真小卡，躲在学业压力的间隙里偷偷摸摸地、反反复复地看他。

&esp;&esp;当时十几岁，根本不懂什么情啊爱啊性啊的，只知道照片里的这个男人能吞噬掉自己所有的情绪，只知道自己用的是想起他来就会被再次鼓舞到的单纯而赤诚的感情。

&esp;&esp;可，工作后没再像之前那样诚恳地面对自己，心里的感情按捺地有些久以至于迷失了，所以如今只记得自己喜欢他，只记得这句话，像记住某句真理那样，突然对其中的含义感到陌生，回忆不起最初踏上这条路的理由了。

&esp;&esp;“我是因为什么喜欢他？”

某天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她忽然问自己，好奇那时候自己为什么会像疯了一样地去追寻他。

&esp;&esp;。

&esp;&esp;这半年怕感情露馅，那些喜欢的周边海报都给她藏了起来，连初中用的手机都被拔了电池，关机放在之前住的地方，没敢带过来。

于是某个做完孕检的下午，她同男人打过招呼后，独自回了旧公寓。

&esp;&esp;公寓不大，三十多平，三个多月没回来，地板上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灰，走过就能留下清晰的脚印。

&esp;&esp;沉念之看着寂静无声的屋子，想想，决定先做简单的清扫，至少把灰尘都清理干净。

而后打开放在柜子里的保险柜——密码是他的生日——把里面塞得满当当的纸片、盒子尽数取出。

&esp;&esp;还是法、没有逻辑、不沾魂魄，像是把零部件随意拼接起来，而后递给他看一样。

他不喜欢这种东西。

&esp;&esp;现下再看，看她那一双眼睛，好像在看某处，实际上什么地方也没看，她的全部注意力都藏在每一个转手、弯身、勾脚、侧脸的细节里，收于她素洁白净的指尖内，展于她纤弱有力的肩背上，挂于灵动轻巧的足弓里，又衬在她如痴如醉的容颜外。

&esp;&esp;恍然间，此处已不再是逼仄狭小的二三十平的小房间了，它在这一刻无限大，无天无地，叫人置身于星海沙河，又与广袤深渊融为一体。

&esp;&esp;又是一个鼓点，她往前点了一步，旋即腾空、转身，回头往他这边看了一眼。

不是在看他，只是不凑巧要往这个方向来，于是无意中与他对视了一眼，很短，不到半秒。

&esp;&esp;正是这一眼，把她沉浸在个人世界里的灵魂扯了出来，要她忽然僵在原地，不能动弹，忍不住抬眼再去找刚才投向自己的那道视线。

&esp;&esp;她不肯动了，那一双美目直勾勾地看着他，没有几秒，眼泪就掉了出来，热的，滚烫的，要把她的心燃着。

&esp;&esp;是这种眼神，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同许久之前他说出那段话时看向镜头的眼神一模一样，一点点喜悦，又参杂不少喜爱，它不殷切，不热烈，非常克制，就是那个躲在树木后面窥视仙女嬉戏玩闹的俗人样子。

他居然会用这种眼神打量自己……不敢多想，泪水变得更汹涌了，就连嘴唇也轻颤起来。

&esp;&esp;女人朝他走了过来，不慢，但因为同时在摘身上的衣服，所以走得也不快。

她不解释自己现下的举动，他也不问。

等到身子几乎裸了个干净，她坐上了他的大腿，那眼泪依旧没停，一颗一颗往下滚，好像深藏在心里的感情终于得到一个答案了。

&esp;&esp;“好看么？”

沉念之低头看他，看着这对水光潋滟的眼睛，把手上的面料塞进他的手心里，一举一动，都在问他要不要。

&esp;&esp;他咽了口口水，主动地攥住了她递来的东西，而后抬起另一只手摁住了她的后脑勺，用力地吻住了她的嘴唇，似要把她吞下去。

&esp;&esp;“不会再让你穿舞衣了。”

&esp;&esp;《不得不做》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