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戚卓容没有出声。

&esp;&esp;他喊她燕鸣姣。

&esp;&esp;“不要去而复返，不要优柔寡断，这不是你的作风。”

他说，“等宋长炎案子审完，朕会安排人送你离京，朕会竭尽所能，给你一个完美无缺的身份，保你安全无虞。”

&esp;&esp;他扣着她的手掌缓缓卸下，她抬起头，看见他额头隐忍的薄汗。

&esp;&esp;她很想问问他的伤势，却最终还是缄口不言。

她去将那个红瓷盂盆捡了回来，重新塞回床下。

&esp;&esp;然后她一一吹熄了灯烛。

&esp;&esp;殿内归于黑暗，他看着那个影绰的黑影迟迟不走，道：“你若是一腔温情无处释放，可以去开济孤院，那么多没爹没娘的孤儿，想必很需要你的关心和庇佑。”

&esp;&esp;那个黑影沉默许久，终于动了。

&esp;&esp;她像一只蝴蝶，飞过漫漫长夜，却被大雨淋湿了双翅，重重摔落在他怀中。

&esp;&esp;她纤细而有力的双臂卡住他，声音沙哑而充满恨意：“裴祯元，你是我见过最讨厌的小孩。”

&esp;&esp;胆子太大，想法太狂，他敢做出这样惊世骇俗的举动，便是笃定了她总是会对他心软，总是会纵容他的无限越矩，总是会拿他没有办法。

&esp;&esp;她讨厌这种被人拿捏的感觉。

&esp;&esp;裴祯元愣住。

&esp;&esp;她揪住他的头发，恶狠狠地说：“你这个人，又麻烦，又矫情，伺候你比跟那些老古板斗法还难，投胎好就是好啊，不像我，生来就是劳碌命。

辛辛苦苦养大一个小孩，结果还把自己倒赔进去，我怎么这么倒霉，拒绝他，还来了脾气，要跟我恩断义绝——”

&esp;&esp;他捏住她的下巴，吞没了她的所有余音。

&esp;&esp;戚卓容没有反抗，也没有回应。

她只是死死咬住牙关，才没能让自己的眼泪落下来。

&esp;&esp;今夜已经丢过一次人，再不能丢就凭我是大绍未来的皇……

&esp;&esp;戚卓容回到自己房间，落锁，上床，把自己卷进被子里，一颗慌乱的心才终于慢慢恢复了正常。

&esp;&esp;裴祯元、裴祯元……这个小兔崽子！

&esp;&esp;她默念着他的名字，一拳捶在床上，一手却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脸。

&esp;&esp;简直荒唐！

&esp;&esp;她竟然就容许他这样胡来！

&esp;&esp;难道就因为他是裴祯元吗？

&esp;&esp;她心乱如麻。

&esp;&esp;手指情不自禁地抚上自己的嘴唇，她想起残余的酒液被他卷入舌尖，想起他温热而带着些许苦药味的气息，脸上顿时一烧。

&esp;&esp;被他那样亲吻着，她竟然真的没有丝毫被冒犯的感觉，就好像很多年以前，他也会抱着她的腰，会抱着她的胳膊，从她那里寻求一些安慰与温情。

而她，也总是任他予取予求，温声软语，抚摸拥抱，用他喜欢的方式去安抚他。

&esp;&esp;她不是失了理智，而恰恰是保留着理智，所以才能让自己没有做出任何肢体上的回应。

否则，按照她一贯的习惯，她就会因为怜惜他心底燃烧的渴望，而去填满他的空虚与寂寞。

&esp;&esp;事到如今，她也不得不承认，或许在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她对他的感情，已经超出了所谓的“亲如姐弟”

“相濡以沫”

。

&esp;&esp;世上不可能有容忍弟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的姐姐。

除非她本就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