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常燕衡把自己打理干净，窗外透进了清光，满室大亮，无意再困觉，佣人备好早饭，他一面看报纸，一面喝咖啡，留洋时养成的习惯。

&esp;&esp;福安隔着门帘禀报陆先生来了。

话音才落，陆长友已不请自进，他风尘满面，精神却亢奋，大笑着拍掌：“瞧我给你带来甚麽，一个大surprise。”

&esp;&esp;佣人斟上咖啡，陆长友接过喝一口，蹙眉啧舌：“太苦了。”

&esp;&esp;见常燕衡不搭理他，索性抽掉他手里的报纸，笑说：“我这趟陪约翰逊他们去江南几处织布厂，瞧我遇见了谁！

冯栀，竟让我遇见她。”

&esp;&esp;常燕衡面不改色，只淡道：“你又认错人了。”

&esp;&esp;陆长友一拍胸脯：“此趟绝对无错，你再信我一次。”

&esp;&esp;常燕衡这才抬眼、看他信誓旦旦的，依然半信半疑，沉吟半晌问：“她现在哪里、是甚麽模样？”

&esp;&esp;陆长友道：“金山纺金织布厂，她在办公室里做事，改了名字叫秦霓，烫着鬈发，皮肤很白，不过”

又顿了顿：“她似乎、好像”

欲言又止。

&esp;&esp;“似乎、好像甚麽？”

常燕衡端起咖啡慢慢喝着。

&esp;&esp;陆长友边量他的脸色，斟酌道：“她有个孩子！

一岁多的女儿。”

&esp;&esp;常燕衡再不信他了，噙起唇角，戏谑地“哦”

了一声。

&esp;&esp;陆长友被他这态度弄得自己也有些糊涂，叹口气说：“好罢！

我宁愿这次是认错了人，不过长得是真像，她丈夫恰也在，俩人还挺般配，叫甚麽周希圣，奇怪，这名字似在哪里听过！”

常燕衡忽觉手里的瓷盏像抹了油，滑得攥不住，搁到桌上，哐啷很大的声音，咖啡泼溅出来，褐色流动的痕迹。

&esp;&esp;“周希圣。”

他艰涩地重复一遍，味同嚼蜡。

陆长友笑道：“我们去就是由他接待，从谈吐举止来看，是很有前途的年轻人。”

&esp;&esp;常燕衡岔开话问起织布厂的事情，陆长友聊了会儿，很快感觉到他的意兴阑珊，便告辞离去。

&esp;&esp;房间安静下来，他抬手摩挲眉宇间的疲倦，心若坠入无底之洞，实难想到两年光阴啊，他这边度日如年，形影相吊，她那边却是弹指瞬间，连孩子都有了。

&esp;&esp;真快不是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