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她深深吸一口气，眼底有动人水光：“可是，没有他这样不计付出的傻瓜，我们这个社会就永远不会有进步。”

&esp;&esp;“林季延，你知道吗？”

她看上去要哭了，却始终没有任由眼泪溢出眼眶，“我是他女儿，我很自豪我也是傻瓜。”

&esp;&esp;微风拂动。

&esp;&esp;有心动的声音。

&esp;&esp;林季延深深凝望着眼前荏弱却倔强的女孩，她终于收起爪子，向他袒露伤口。

&esp;&esp;他的心口也微微感到疼。

&esp;&esp;因为她疼了。

&esp;&esp;世上有一种痛苦，这种痛苦来源于不被理解，来源于以一己之力，对抗外界顽固的声音。

&esp;&esp;他没有做到的事情，她却正在做。

&esp;&esp;“傻瓜。”

&esp;&esp;他走近一步，微微俯下身，拇指轻轻拭去她眼眶里快要流下的液体，看着她的眼睛，笑得比风还温柔，“因为你是这样的傻瓜，所以我才那么骄傲啊。”

&esp;&esp;

&esp;&esp;这一晚演唱会的重重心跳经历，令回到家后的许愿精疲力尽，洗完澡瘫倒在床上，关了灯，只留床头一盏小夜灯，她神思恍惚地盯着这扇夜灯，不由自主想到了林季延的眼睛。

&esp;&esp;真奇妙，每当她满身疲惫，他总是会及时出现，成为黑暗中陪伴她的唯一一盏温暖的夜灯。

&esp;&esp;但是，他也曾给她带来过无尽长夜。

&esp;&esp;三年前的种种又浮现在眼前，让她想起来时，还是会辗转难眠。

&esp;&esp;那年，自他从英国回来后，两人的关系再不复往日的亲密无间。

&esp;&esp;问题出在她身上，因为她心里有了疙瘩。

&esp;&esp;这疙瘩一日日长大，逐渐扩大成浓疮，让她每日郁郁寡欢，以致快到周末时，她会陷入很奇怪的矛盾情绪之中。

&esp;&esp;既思念着他，深深迷恋他的男人味，可见到他之后，想到他插手父母婚姻，强迫她妈离婚，迫使她妈又不得不依附于另一个男人，这让她觉得，她的爱情是不正当的，如果他和她能在一起，需要靠牺牲家人的福祉，这本身就说明，他们不应该在一起。

&esp;&esp;她没法只做恋爱中的小女人，因为这太自私了。

&esp;&esp;林季延明知她年后表现得反常，面目冷淡，也不再每分每秒粘着他，却装作不知情，只是更温存体贴，床上不会只顾着发泄，而是更在意她的感受，他在黑夜里强势又温柔地拿捏着她所有感官的体验，让她身如浮萍身不由己，让她被操控，根本离不开他。

&esp;&esp;床下，从饮食起居，他周到照顾她的生活，平时在单位里被前辈使唤的她，到了周末，会成为女王，什么都不需要她做，只需要看着他系着围裙，动作娴熟地准备两人的三餐。

&esp;&esp;他在美国留学那几年，厨艺早就精湛。

&esp;&esp;完美的情人、理想的二人世界、契合的x生活，所有令别的女孩艳羡的一切，许愿都已唾手可得，可大约是因为得到的太过容易，像是天上掉下的馅饼，反而令她的不真实感一日日加剧。

&esp;&esp;这是他为她搭建的空中楼阁，幸福似乎触手可及，其实都是虚影。

&esp;&esp;她甚至不曾真正了解枕边人，又谈何幸福？

&esp;&esp;她屡次想要和他提两人父母的婚姻，想要从他口中了解到真相，可是总找不到开口的机会，平时他脾气太好了，细致入微照顾她，她有时候很想学那些刁蛮的女人发一通脾气，可他把男朋友的职责做到了几乎满分，令她完全找不到一点机会。

&esp;&esp;两人爆发的

&esp;&esp;黎梨走后，许愿作为她不多的朋友，出人出力，送她最后一程。

&esp;&esp;因为担忧她，林季延特地挪掉所有工作，请了一星期的假，陪伴在侧，帮着处理葬礼事宜。

&esp;&esp;黎梨的自杀还有她临终前在社交媒体上写的绝笔信，最终在网络上发酵，她的故事被越来越多的陌生人知道，很多人开始关注那些带着梦想入行最后却只能被人剥削劳动的无名画手，许多素未谋面的人为他们发声，更多人去那个知名画手的留言区骂她吃人血馒头，那个之前嚣张的女人龟缩着不敢再狡辩什么，只是在第一时间关了评论区，在网络上暂时蒸发。

&esp;&esp;坏人还是继续活着，换一个身份，又可以重新开始。

&esp;&esp;黎梨却永远不可能再开始了。

&esp;&esp;许愿在殡仪馆终于见到了黎梨的母亲。

&esp;&esp;那是个骨瘦如柴面目有些刻薄的女人，生育了四个孩子后她的身体显然不太行了，又因为黎梨的死，枯瘦的厉害，站在两个懵懂的双胞胎儿子身边，低着头，眼神畏缩，不敢正视来送葬的男男女女那些鄙夷埋怨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