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支摘窗被推开?，春日到来了?。

&esp;&esp;微风吹动纱帐，她还躺在床上，枯瘦的身体?，干瘪地?只见骨头，声音几如曲子的钝，转目看拂落的杏花。

&esp;&esp;整间屋子浸透浓郁苦鼻的药味，终是散了?些。

&esp;&esp;八音盒彻底断声的第三日，交代?完那番遗言，三嫂便走了?。

&esp;&esp;卫虞依她的话?，着人抬来温水，忍泪将她的身体?小心仔细地?擦净，穿上一身素净的衣裳，梳头，整理仪容。

&esp;&esp;尸身暂停堂屋，设置香案，点明灯。

&esp;&esp;立即请来道士看批书，因要带回津州，走海路拖延不了?，有避讳之处需尽得知注意。

&esp;&esp;接着报丧、赶制孝服、打彩棚、揭白。

&esp;&esp;翌日吊丧大敛，白幡飞扬，洛平来帮忙，先吩咐府中管事将冰窖里所有的冰取出，运往港口，再招待重又续接的卫家宾客。

&esp;&esp;晨时，卫虞卫若、携卫锦在卫家祠堂禀说?。

&esp;&esp;下晌，卫若收拾完行李，便扶棺往河道港口去，登船后，亲手将冰块料理在棺椁四周，防尸身于路途腐坏，便哽咽着启声开?船。

&esp;&esp;大帆迎风，破开?水面?，船往津州而去。

&esp;&esp;河岸边，卫虞淌泪，拦抱住大哭，一声声呼唤“阿娘阿娘”

要追去的卫锦，终也?痛哭出声。

&esp;&esp;是卫家对不起三嫂，否则最后她为何说?出那番话?。

&esp;&esp;分?明不过母亲的空口之言，她与三哥也?未成婚，明明可以不管他们，有更?好的选择，却还为了?他们，受苦至此。

&esp;&esp;若是没有三嫂，卫朝不会被皇帝重用，他们也?不会重返京城。

&esp;&esp;回去后，卫虞与洛平仍接后事。

&esp;&esp;在薤露歌里，头七，做水陆道场；后至六七，念经做法事。

&esp;&esp;直到辞灵出殡那日，才算完整。

&esp;&esp;卫虞以为一切都终止于这个春日。

&esp;&esp;春去秋来，寒来暑往，卫锦在峡州惊惧害出的痴病，也?在三嫂生前带去的那个大夫那里治好了?，仍时不时去卫家祠堂祭拜三嫂。

&esp;&esp;远在峡州抗敌海寇的卫朝还是得知了?消息，于去年秋日请旨归京，昼夜奔驰回来，在卫家祠堂请三嫂入卫氏族谱，并设灵牌，与三哥同?置，道虽遵三叔母遗言，那么京城和津州两?处都需打点，但卫家后人也?绝不能忘此恩情，及过去屈辱。

&esp;&esp;又一个春日来临时，惊蛰节气，多雷雨，惊声震震。

&esp;&esp;一道闪电突地?劈中破空苑的那棵百年梨花树，自?中间分?裂，苍白的树心陡然暴露，高大耸立的树冠摇坠倒下，将十?年未再住人的主屋压塌。

&esp;&esp;一面?墙应声而崩，砖石坍落，一个埋藏其中的匣子，也?跟着砸在纷落的雪白梨花里，内藏的信件散落，没入淅沥冰冷的春雨。

&esp;&esp;卫虞闻声赶到，着急去抢那些凌乱的信，但终被淋湿，沾黏一起。

&esp;&esp;她小心拆开?一封，大半模糊不清了?，墨字糊涂，依稀可辨几句。

&esp;&esp;是三哥的字迹。

&esp;&esp;——近来很忙，要列阵排演战法，新运来的粮草里掺了?沙子，我得去处理，有好一阵没与你说?话?，抽空写信予你，你近来可好？

&esp;&esp;卫虞愣住，三哥是写给谁的？

&esp;&esp;她接着打开?第二封，被雨水湿透，仍只见一两?句。

&esp;&esp;——不知为何最近总觉很累，但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我还得撑着。

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