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的手却是干燥的，掌心微凉，是在黑夜里浸泡太久的失温。

&esp;&esp;从周恪非手中接过那一捧花的时候，秋沅习惯性地握了握他的指尖，一瞬间勾缠然后迅速分离，皮肤上却印下一部分他冷静的体温。

&esp;&esp;花枝抱成蓬勃旺盛的一簇，沉甸甸睡在玻璃纸里。

&esp;&esp;怎么是粉色，又怎么忽然要送她花。

&esp;&esp;虽然有淡淡不解，但是秋沅抬脸看向周恪非，恰与他目光相触。

他无疑是在等待嘉许，眼睛好亮，真像个小孩子。

&esp;&esp;“嗯。

很香，谢谢你。”

还是没忍住，让他如愿了。

&esp;&esp;秋沅看到他双眸微垂，笑得那样满足。

&esp;&esp;这不是周恪非第一次送她花。

只是上一次发生在太久远的过去。

该要如何回忆当时的气味和画面？早被

&esp;&esp;过于厚重的时光滤淡了。

&esp;&esp;秋沅只模糊地记得是十八岁那年，他们正在投入人生中最危险叛逆的一次奔逃。

离开自幼生长的都市，辗转抵达临省小镇。

这里气候温润，从旧时代开始，当地商人就纷纷以花酿酒，在街头巷尾挑担售卖。

&esp;&esp;如今这习俗仍在。

新鲜花瓣混合粮食共同发酵，蒸馏凝萃出香气浓醇的酒液，度数不高，回味甘甜。

&esp;&esp;下了开往江南的长途巴士，一路来到这片街区，他们看到每一爿小店门外都倒立着透明塑料桶，旁边零零散散摆着不少空玻璃瓶。

当地人和游客打街上经过，随时从桶里灌上一瓶提回家。

&esp;&esp;有的瓶口插着几支玫瑰，象征着自家售卖的是新鲜原酿。

远远看上去，花枝外的玻璃晶莹透明，像是冻在坚冰里。

&esp;&esp;秋沅和他就在这样一条热闹的商业街安定下来。

交了三个月的房租，学生时代的小小积蓄所剩无几。

&esp;&esp;晚上周恪非出门采买生活用品，没想到带回来一朵花。

盛放到极致的玫瑰，喷了水珠上去，深红得有漫漶之意。

&esp;&esp;秋沅低头仔细地嗅，比起花香，倒像是酽酽的酒气。

&esp;&esp;“想带这里特产的花酿给你，但是……只够买一枝花。”

周恪非解释说，闪烁着黑眼睛，是少年人纯然的不甘心。

在学校时，做惯了优秀沉稳、掌控全局的角色，如今难得有微小情绪染上来，有了点生动的孩子气。

&esp;&esp;而她当时说了什么呢？秋沅记不太清了。

唯独记得他听罢只是在笑，眉目舒展，眼里有光，低头向她讨要一个拥抱。

&esp;&esp;那时他们似乎终于挣脱了命运，正在并肩走向未知的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