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没有味道。

&esp;&esp;无论如何深吸，嗅进鼻腔的气息除却香薰机涌出的劣质薰衣草香外，再无其他气息。

&esp;&esp;即便路炀如何拂过后脖颈，唯一能嗅见的，也只有洗发露、或者衣服残留的洗衣液的气息。

&esp;&esp;或许真的只是贺止休的错觉也说不定。

&esp;&esp;路炀沉沉地想。

&esp;&esp;然而长达数百个日夜锤炼而出的直觉，在此刻却迫使着他再一次回忆起数日前，那场光怪陆离、毫无缘由的梦境。

&esp;&esp;原本因为抽签换位风波、后颈处确凿的毫无变化，甚至季炎与文锦之突如其来的主角身份，而刚刚松懈下来的疑窦与警惕，此刻再一次如潮水般席卷归来，也让他无法侥幸地将一切都归类为巧合与错觉之上。

&esp;&esp;……但是为什么？

&esp;&esp;路炀心中难以克制地想。

&esp;&esp;他应该只是个对这个世界而言，随处可遇的beta而已。

&esp;&esp;路炀双手重重压在洗手台边缘。

&esp;&esp;校内卫生间设施整齐，但终究是学校，对面墙壁上并不配备镜子，只余银色水龙头冷冷反射着天花板上的灯光。

&esp;&esp;以及光下，路炀那张褪去了镜框后，尚还泛着湿意的脸。

&esp;&esp;水滴沿着少年清晰的下颔线滴落在盥洗盆中，恍惚间还能听见遥远之外的操场上传来季炎与文锦之

&esp;&esp;滴答。

&esp;&esp;水珠砸落在瓷砖上，悬挂在洗手台边侧的香薰机骤然闪烁起暖色橙光，氤氲水雾伴随戛然而止的咕噜声，彻底烟消云散在半空；遥远操场上的喧闹在一声长哨后缓缓停歇。

&esp;&esp;整片世界仿佛又在这一刻陷入难以名状的死寂。

&esp;&esp;路炀目光沉静地望着贺止休。

&esp;&esp;那双向来漫不经心、不见正色的瞳孔此刻难得深邃，幽不见底的浓黑倒映着熟悉的面庞与身影。

&esp;&esp;路炀知道那是自己。

&esp;&esp;“我不想说第二遍，”

&esp;&esp;不知多久之后，路炀缓缓挪开视线，捏住镜框冷淡道：“松手。”

&esp;&esp;贺止休目光一沉。

&esp;&esp;他薄唇翕动，正欲再开口，一门之隔的墙外陡然响起两道急促混乱的脚步声。

&esp;&esp;俩人皆是一怔。

&esp;&esp;不等反应，一道气喘吁吁却满是局促的低呵骤然闷声传来：“你不要跟着我！”

&esp;&esp;“明明是你一直躲着我，”

&esp;&esp;另一道耳熟的声音怒气冲冲响起，从脚步动静判断，这人大概两步上前一把拽住了另一个，紧接着是“咣咚”

一声闷响砸在了墙上。

&esp;&esp;“你不想这样，那你倒是告诉我应该怎么做，或者你希望我怎么做。”

&esp;&esp;“我不需要你做什么……”

&esp;&esp;“那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躲着我，刚刚跑道上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