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颈间有滴温热泪珠划过。

&esp;&esp;崔檀令抿了抿唇，有些费劲儿地抬起胳膊，在此时显得格外脆弱的粗莽郎君手臂上拍了拍：“不要担心，我会没事的。”

&esp;&esp;花了好大功夫才调教出的郎君，她还是有些舍不得就这样丢掉的。

&esp;&esp;陆峮觉得有些丢脸，可他实在害怕崔檀令露出和他早逝阿娘一样的虚弱模样，突然道：“兕奴，以后我们能不能只要一个孩子？”

&esp;&esp;话题怎么拐到这里去了？

&esp;&esp;她静静伏在他怀中，陆峮怀里被填满了，空荡荡了一夜的心也重新充盈起来。

&esp;&esp;他低声道：“从前在村子里的时候，隔壁黄大娘待我很好。

我阿娘走了，她说我阿耶一个老爷们儿烧饭难吃，总是叫我到她家里去吃饭。”

&esp;&esp;可就是那样好的黄大娘，死在了生[]

&esp;&esp;崔檀令病势又反复这件事惊动了不少人。

&esp;&esp;见卢夫人放下碗筷就要往外走，崔起缜眉头一皱，拉住了她的手：“不是说服过了药已经好了些了吗？怎么现在又严重了？”

&esp;&esp;卢夫人心焦得很，瞪他一眼：“兕奴身子弱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一年来她都没生过什么病，这下病气以发作起来可不就显得严重了？”

&esp;&esp;顿了顿，卢夫人又带着哭腔道：“兕奴向来是个心思细腻的孩子，难不成是我昨日同她说了那些话才叫她多思多想，一时间弱了生气害了她？”

&esp;&esp;崔起缜一听就知道她昨日和女儿说的是什么事儿，惊怒之下他难得对妻子说了重话：“她一个小女儿家，你同她说这些做什么？”

&esp;&esp;他这个做阿耶的再狠心，也不会叫自己女儿真的就成了寡妇孤苦一生。

&esp;&esp;即便今后没有天子女婿，也自有他们这些耶兄叔伯会护着她。

&esp;&esp;卢夫人此时没空同他吵嘴，只急急道：“不成，我得赶快去看看她。”

&esp;&esp;卢夫人径直走了，崔起缜听着外边儿的动静，大儿媳也慌慌张张地跟了上去。

&esp;&esp;瞳哥儿人小，见祖母和阿娘都走得飞快，他人小腿短跟不上，只能在原地气得哇哇大叫。

&esp;&esp;向来稳重懂事的大孙也这样为他的姑姑担心。

&esp;&esp;他这个为人父的又何尝不忧心。

&esp;&esp;崔起缜叹了口气，将儿子抱了回来的崔骋序见他这副模样，开门见山道：“阿耶不去看看兕奴吗？”

&esp;&esp;“我一个外臣，不好贸然去探望内宫女眷。”

崔起缜举起茶盏喝了一口，即为了太过桀骜不驯的天子执意要去做的事儿心烦，又为了此时病弱的女儿感到担忧。

&esp;&esp;可他不能去。

&esp;&esp;若兕奴真如丹娘说的那般，是为了他们与天子之间的矛盾忧惧之下这才病倒了，他便是去，也无法给她承诺什么，反倒会让人白白失望。

&esp;&esp;崔骋序自小在阿耶叔伯的教导下长大，自然知道他此时在担心什么，可他越来越无法理解，要牺牲最为亲近之人的感受、幸福乃至性命来做的事，真的有必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