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刹那间，他的目光柔和下去。

&esp;&esp;“他们的父亲不在吗？”

&esp;&esp;“三年前遭遇意外，不在了。”

&esp;&esp;贺以舟缄默几秒，“抱歉。”

&esp;&esp;“没事。”

刘家大姐笑了笑，表情并没有过于难过，甚至有几分轻松，“毕竟你也不知道。”

&esp;&esp;贺以舟总觉得刘家这个姐姐有点不一样。

&esp;&esp;明明生活在这样一个迂腐落后的环境里，却能养出两个懂事的孩子，从那天保护夏明月的时候更能看出她胆大心细不怕事。

&esp;&esp;“听人说，刘美娥才是你的亲生父母？”

&esp;&esp;贺以舟本来以为她还会回避，结果刘家大姐直接坦荡承认：“是啊，我生下来的时候身体不好，就被他们卖给我养父家当童养媳。”

&esp;&esp;她冲贺以舟腼腆地笑了下：“也不怕你笑话。

其实我男人生前老是和我打仗，所以那天才……”

&esp;&esp;想到眼前坐着的是夏明月的男朋友，她又硬生生把下面的话咽了回去。

&esp;&esp;“没想过出去？”

&esp;&esp;刘大姐摇头：“我一个没念过书的妮子能去哪啊？我不像你们，我自小在这村里生村里长，根就扎在这里了，更别提现在还带两个孩子。

再看看艾歌，好不容易才上了大学……唉……”

&esp;&esp;说到刘艾歌，她的表情除了悲伤还有惋惜。

&esp;&esp;贺以舟顺势把话题引下去：“你和你妹妹的关系如何？”

&esp;&esp;“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

她说，“我生父那边偏心，艾歌那孩子自小有上顿没下顿，我看她可怜，经常叫过来吃饭。

那年上大学，他们连学费也不准备给，后来还是我和人借了点凑齐的路费。”

&esp;&esp;刘大姐很渴望上学，也很崇拜知识分子。

&esp;&esp;只可惜她的命运从来这个家的那一天就注定了，那就是给他们家生儿子。

&esp;&esp;刘大姐十六岁就办了酒席。

&esp;&esp;她肚子一直没信，公婆看她不顺眼，没死前三天两头毒打她，后来公婆死了，大她十岁的男人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这时候刘大姐总算学会了反抗。

&esp;&esp;刘艾歌自小早熟。

&esp;&esp;她聪明懂事，年纪小小承包家里大大小小的家务。

学习也好，奖状一张张往家里拿。

&esp;&esp;后来一篇作文得了奖，要在家长会上朗读。

刘家人没去，是刘家大家代替开的。

&esp;&esp;她还记得那时候的情形。

&esp;&esp;那个小小的姑娘站在讲台上，大声朗读着——

&esp;&esp;“将月夜归于星河；将春光赋予盛大；我撇下平庸，奔赴明日，从鞠为茂草，走到万木春生。”

&esp;&esp;当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来时，她在她的眼中看到一片光亮。

&esp;&esp;那时候她就在想：这个孩子该走出去。

&esp;&esp;刘大姐越想越难受，别过头偷偷揩拭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