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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页

我有些意外,&ldo;你怎么知道我做手术了?&rdo;&ldo;打电话给你是顾宗琪接的,怎么,终于名正言顺的把他撬到手了?&rdo;我&ldo;哼&rdo;了一声,&ldo;你们都耍我,明明知道我跟顾宗琪以前就是那种关系,还跟我说什么之前我跟他什么事都没有……&rdo;他的眉头微微的皱起来,&ldo;以前?是什么关系?&rdo;&ldo;你不知道?&rdo;&ldo;我只是知道一点,喻夕,有段时间的你的记忆会是空白的,我想想,其实那时候是秦之文……喻夕,你看什么呢?&rdo;我看什么呢,我只是看见内科楼高高的楼上,有一个人影在攒动,然后灰蓝天际薄雾之间,好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从窗户边缘挣脱而下。

电光火石之间,在我的眼前,连思维都来不及反应的几十分之一秒,尘埃被宣扬起来,水泥地面上重重的一声闷响,碎石溅起来。

血,慢慢的从那个人身体下,流出来,仿佛是恶魔伸出的手爪,以一种诡异的速度向四周蔓延开,在场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一瞬间,我觉得,时间都停止了,我只是看着,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

满眼,都是红色,暗红色,好像我身体的某处,那股无法抑制的红色也要涌出来。

忽然,身子被狠狠的拉过来,高伊晨师兄的手臂,还有他紧紧的扣住我的脖颈,把我的脸,深深的埋在他的胸前。

我只是觉得冷,遍体生寒,心,揪成一条线,几乎快要没有了呼吸。

他的声音在我耳边不断的喊我,&ldo;夕夕,不要看,没事,没事……&rdo;可是他的声音那么远,那么轻缈,没有一丝的力度,我只是听见周围还有乱七八糟的叫喊声,金属的鸣杂音。

一切变的扭曲的灰暗,在这个晴朗的早晨。

我浑身发抖,却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高伊晨师兄的手臂再有力量,可是我怎么也感受不到那点温度,没有血液的温暖,没有依靠和呵护,而这样安心的感觉,似乎很久以前有过。

不是他给的,是顾宗琪。

灌注了所有的神明,我咬住嘴唇,艰难的挤出几个字,&ldo;顾宗琪,我要……顾宗琪……&rdo;不知什么时候,眼泪模糊一片。

生命中,某个重要的部分,轰然倒地,灰飞烟灭,再也无法拼凑。

高伊晨师兄把我送回病房,一路上我冷的发抖,明明是艳阳万里的暖冬,眼前的阳光,好似缕缕纠缠的丝线,割裂我的视线,慢慢的晕染上那层暗红的血色。

连空气中都是铁锈的甜腥味,冰凉的渗透到我的心里。

&ldo;夕夕,我去给你倒杯热茶。

&rdo;&ldo;恩。

&rdo;一杯暖暖的茶,温度随着玻璃传来,我的手心终于有了一丝的知觉,可是心底还是冰凉的一片,我问,&ldo;高伊晨师兄,顾宗琪呢?&rdo;他看了一下时间,&ldo;临c黄医学概论,大概要九点半才能下课,还有一个小时。

&rdo;耀眼的阳光从窗户透来,我的脖颈之间暖暖的一片,影子倒映在白色的c黄单上,忽然间很多过去事情像是潮水一般涌上来,慢慢的把麻木的心脏再次唤醒。

那些已经刻意的被我遗忘的事情,封存在心底的旧盒子里,让我不忍心触碰。

都是我和小蚊子之间的回忆,在异国他乡,遭遇的一切。

这是我第二次,亲眼见到有人在我眼前坠入地狱,第二次见那么大片大片的血,失控的肆意流淌,好像一生一世的眼泪,哭尽了也燃尽了。

德国是一个冷漠的国家,有大堆的可怜的留学生,那些高中都未毕业的小孩子,被中介送到不知名的偏僻学校里,才发现绝大多数的学生都是中国人。

我和秦之文就认识一个这样的女孩子,在柏林郊区的一家学校念书,认识她的人都很喜欢她,我还记得她跟我打招呼的时候,翘起嘴唇,仿佛要跟人索吻一样的可爱。

她喜欢秦之文,有时候我总是会想,如果那时候秦之文陪在她的身边,是不是就没有了喋血的一幕,和漫天飞舞的淡粉色的雪花。

那是柏林的第一场雪,大家约好去外面吃饭,我刚考完试,发挥的很糟糕,惴惴不安心里总是想着交钱补考的难过,一点兴致都提不起来。

秦之文也没有勉强我,我不高兴发脾气他也只是好气的哄我,一场聚会有点不欢而散的结束了,而那时候我们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个女孩子中途离席时候异样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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