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费力地扯了外套按住血流不止的伤口，但仍然收效甚微，她的手脚愈发的冰冷，全身的气力也在一点点的流逝，意识开始逐渐地模糊起来了。

这里人迹罕至，过往的班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这样的情况，的确是自己大意了，她挣扎着坐了起来，马路空旷，孤寂感油然而生。

她看到散落了一地的桂花糕，可惜了，她的心意还是白费了，掏出了口袋里的手机，上面显示着低电量即将关机，她犹豫了片刻，理智告诉她，她应该拨打急救电话或者报警，可是，腹部的伤口很深，流血的速度没有丝毫的减缓，即使救护车赶到或是被过往的车辆救起，她仍然很危险，她有点害怕，害怕会来不及了。

最终，手指还是颤抖着拨打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苏青涵这时候还在开会，会议举行了整整一天，大家都有点劳累，思想和注意力都不集中，苏青涵已经骂了好几个人，心情有些暴躁。

乔希推门进来的时候大家都暗自为她捏了一把汗，这时候惹恼苏青涵，就等于撞在了枪口上，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ldo;苏总，有您的电话。

&rdo;乔希也有点颤颤巍巍的。

&ldo;不是说了什么事都别来烦我吗？&rdo;苏青涵的脸色沉郁着，像是暴风雨前的黎明，&ldo;任何电话我都不接！

&rdo;&ldo;苏总，是林助理打来的。

&rdo;看着苏青涵依然默然的一副让自己快走的表情，乔希有点急，那种不好的感觉被放大了，于是她大着胆子喊了起来，&ldo;苏总，您真的不接一下吗？电话已经响了好几次了，林助理知道您的开会，如果不是要紧事，她是不会麻烦您的！

&rdo;来公司这么久乔希也从来不敢冲着苏青涵这么大声地讲这么多话，但她隐约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林暮对她很好，也教了她很多东西，她也想为林暮做一点事，即使会被骂的狗血淋头，她也认了。

苏青涵沉默了半晌，虽然还有些生气，但她觉得乔希说的有道理，那个家伙，从来不会这样莽撞地连环拨打她的手机的。

她安排了所有人休息十分钟，在众人发出一阵附议时随着乔希出了会议室，手机上显示了有三个未接来电，都是林暮的，正当她犹豫的时候，第四次铃声响起了。

苏青涵按了接通键，将手机放在了耳边，声音平和地开了口：&ldo;你有什么事？&rdo;手机那头出现了短暂的寂静，似乎没有想到会被这么快接起来，随即有断断续续的呼吸声传了过来，苏青涵皱起了眉头，她复又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是林暮没错，她顿时有些不耐：&ldo;如果你没事的话我就……&rdo;那个&ldo;挂&rdo;字还没有说出口，苏青涵就被打断了，手机那头终于有声音传来，林暮的声线不似平日里的清朗，而是带了一点沙哑，还有压抑的颤抖。

她低低地唤她：&ldo;青涵……&rdo;她唤的那样深沉，那样隐忍，好像穿越了那层层叠叠时光的褶皱，一直唤进了苏青涵的心底。

熟悉的称呼，已经很久没有从她的口中说出了，以她那种独有的音调，像是无限的宠溺，又恍如无奈的叹息，苏青涵的心不由得颤了颤。

没有等待她的回应，低语一遍又一遍地传来，不知疲惫的，好像在固执地弥补这段时间的损失，又像是一种蛊惑人心的咒语：&ldo;青涵……青涵……青涵……&rdo;低语领着苏青涵穿越了时间的界限，一直回到五年前，记得有次两个人在学校公园里散步，她摇摇晃晃地走在花坛细窄的大理石护栏上，林暮在她边上笑眯眯地看着她。

&ldo;青涵……&rdo;她听见某人温和的叫唤。

&ldo;嗯？&rdo;头也不回地继续走路。

&ldo;青涵，青涵，青涵……&rdo;那人叫她的名字总是那么温柔，每次听到她都不由自足心跳加速，偏偏那人还这样不停地唤她，苏青涵面上一红，从护栏上跳了下来，有些别扭地嚷道：&ldo;你要干嘛啦！

&rdo;&ldo;青涵，你的名字真好听。

&rdo;林暮将她的手牢牢地握在自己的手心，看向她的目光专注而认真，&ldo;我想永远这么叫下去。

&rdo;记忆翻滚，搅动出了许多不知名的情绪，苏青涵压制着心中的酸涩，努力地稳住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ldo;你到底想说什么？&rdo;手机那头又出现几秒的寂静，然后苏青涵听见那人沙哑异常的嗓音：&ldo;青涵，我……&rdo;她顿了顿，声音低得像是窗外沉沉压下来的夜色，片刻，她又短促地笑了笑，然后说：&ldo;对不起。

&rdo;对不起，在那过去的五年里，没能陪伴在身边守护你。

不知道那些说不出口的话，你能不能听懂。

好不甘心啊，看到我们这样的结局，我明明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

意识消失殆尽以前，林暮喃喃地想着。

手机闪烁了一下自动关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