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印象里，凡人婚嫁，不过为了生活，男耕女织、传宗接代罢了，这二者修士都不必挂怀，而且正道功法多半讲究沟通天地、清心寡欲，因此修士结为连理道侣，多半是为了门派联姻、功法沟通。

每日里与天斗与地斗，与人间凶戾、自己心魔斗，除了纵欲的魔道中人，谁会耽于虚无缥缈的情爱？不过方才那句话一出口，程潜就有些后悔，心里对自己道：&ldo;莫名其妙，关你什么事，瞎问什么？&rdo;好在庄南西不怎么介怀，坦然答道：&ldo;我们白虎山庄的长辈也是这样说的，她又是一介散修，身无长物……不过这也没什么，哪怕她是个凡人，我都是喜欢的。

&rdo;程潜漠然道：&ldo;凡人七十古来稀。

&rdo;说句不好听的，凡人之于修士，与猫狗之于人并无不同，相伴身边最多短短数十年，大多是刚生依恋之情，就得给他送终。

反正不能长久，还不够伤心的。

庄南西却笑道：&ldo;那也没有什么，大不了我自断仙根，同她做一对朝生暮死的凡人夫妻罢了。

世上的事，只要不违道义，没有什么我不能为她做的。

&rdo;程潜：&ldo;……&rdo;他一方面被庄南西这种离经叛道震惊了，一方面又有些庆幸自己方才没有一是嘴快，说出实情。

程潜暗暗地生出了些许恻隐之心，将那不知名的女修已死之事瞒了下来，天长日久，庄南西寻不到她，自然也就死心了吧？庄南西仿佛也意识到自己说多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ldo;我这些破事就不拿来污前辈的耳朵……咦？&rdo;两人说话间，只见远处天上突然划过一道冷光，烟花一样地炸开，分外显眼。

&ldo;那是玄武堂召唤门人的信号。

&rdo;庄南西有些疑惑地说道，&ldo;奇怪，卞前辈闭关不问世事已久，做什么大老远地赶到南疆来？&rdo;程潜：&ldo;四圣中的玄武堂？他们不是在极北么？&rdo;&ldo;不错……&rdo;庄南西说道，&ldo;玄武堂与我白虎山庄隔着大冰原相望，一直是世交，他们既然来了，我不露面拜会不像话，程前辈可有去处？若是没有，不如与我同去？&rdo;程潜一听，正中下怀，感觉此行哪怕同这小子废了这么多话，听了一耳朵风花雪月的琐碎事，也算不虚此行了，便欣然随庄南西一路前往。

隔着老远就能看见铺天盖地的玄色旗，庄南西面色愈加凝重道：&ldo;看这阵仗，恐怕是玄武堂大长老亲临，唉，我听说南疆土蛟成龙，四方惊动，也不知是凶是吉。

&rdo;程潜没吱声，他已经能感觉到空中隐约传来的威压‐‐想当年，顾岛主陨落时整个东海全在动荡，恐怕也就是这样了。

离开明明谷至今，这还是第一个让他感到压力的大能，唤起了程潜青龙岛一行的记忆。

庄南西隔着老远就自报了家门：&ldo;弟子白虎山庄庄南西，奉师父之命前来，拜见玄武堂前辈。

&rdo;他话音刚落，周遭压力明显减轻，仿佛是给他让出了一条路来。

程潜随着庄南西一路行至玄色旗海之下，见一水的修士身着黑袍，身上仿佛还带着冰原之气，在南地辟出了一块寒凉之地来，此地修士大概有认得庄南西的，自主给他让开了一条路，还有冲他点头的。

程潜抬眼望去，只见旗海之下有一辆飞马车，马身上罩着冷铁盔甲，显得分外凝重，一个中年人站在车前，目光如电地扫过来。

庄南西两步上前，口称&ldo;大长老&rdo;，大长老与他寒暄几句，目光不由自主地放在程潜身上：&ldo;这位是……&rdo;强强相遇，千年冰潭对万丈雪原，程潜几乎被激起战意来。

他定了定神，伸手一按手中躁动不安的霜刃剑，正要开口答话。

就在这时，旁边有一人大喊一声：&ldo;大长老！

我认得他，就是他！

&rdo;&ldo;就是我什么？&rdo;程潜一愣，未及思量，那喊话人一剑已经递到面前‐‐当头劈下。

此时，千里之外，已经循着魔龙传说追到了中原一带的严争鸣手中正摆弄着三枚铜钱，没能研究出什么所以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