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朝年感觉身体里一股热流被抽了出去，没什么影响，只是有点头晕，他憋红了脸，半晌，不大确定地对薛妤道：“殿下，它好像，还缺了点什么。”

&esp;&esp;“我知道。”

薛妤伸手，将一直安安静静挂在发丝间的蓝蝶取下来，感受到有手指滑过身体，它徐徐振着翅，也没去管外面是什么天翻地覆的情况，就盯着薛妤的脸看，看着看着觉得不够，飞上了薛妤的鼻尖，懒洋洋地趴着。

&esp;&esp;整只蝶身上都写着“如痴如醉”

四个字。

&esp;&esp;“璇玑。”

薛妤低声道：“那年在螺州，你从龙息中抽出来的东西呢。”

&esp;&esp;她会知道这件事，是因为对之前几位城主施展了搜魂术。

&esp;&esp;其中一位的记忆详细些，他是裘桐的心腹，里面有一段就是当年在螺洲，龙息被璇玑突然出手抽去一点灵髓，直接引发了后面裘桐一系列伤天害理，病急乱投医的行为。

&esp;&esp;璇玑有一段时间没睁开眼睛了，没了本体，它虚弱得很，这也代表着，它很久没见到薛妤了。

&esp;&esp;它从薛妤的鼻梁上飞到眼睛下，蝶翼动了动，在龙息上撒下一片金粉。

&esp;&esp;两者甫一接触，便如水与火碰撞到一起，龙息上的光不再微弱，而是如太阳般炙热起来。

&esp;&esp;薛妤将它接过来，走到那座困着天攰翎羽的阵法前。

&esp;&esp;隋瑾瑜和隋遇的心同时提了起来，后者郑重其事地提醒：“龙息只能斩出一道攻击，我们没有

&esp;&esp;黄昏中的战场被霞光照得清晰，拉出其中无数道忙碌的身影，远处，更多的人赶过来。

&esp;&esp;好好的一座城成了遍布断壁残垣的废墟。

&esp;&esp;这场战争来得快而短，死的人却格外多，残肢断臂洒在血水中，魅身体里的绿色汁液持久地散发着恶臭，收拾战场的大多都是人族，他们表现得格外沉默。

&esp;&esp;从前看到妖族恨不得冲上去摁死的，现在也都为死去的无辜妖族驻足，偶尔，会慢慢俯下身，伸手为它们合上瞪大的眼睛。

&esp;&esp;战争是最能打醒人的一种方式，但同时，付出的代价也总是最大。

&esp;&esp;薛妤拉着溯侑的手，力道很轻，像踩碎了最后一根弦，身体才得到了某种终于可以有片刻松懈的指示，那种深压在心底的疲倦，疼痛，都如沸水般翻涌上来，前所未有的虚弱浮出表面。

&esp;&esp;溯侑立刻回过头，看着她，指尖缓缓触上她从眼尾拉下来的两条血水，像一根蘸上了墨汁的笔，染得指腹都晕红一片。

&esp;&esp;他眼褶向上撩着，因为高烧不退，脸颊上漫开一种自然的绯色，美得惊人，神情却是一种夹杂在凶戾与疼惜间无措的躁意。

&esp;&esp;“好了。”

两人都跌坐着，裙摆与衣襟交叠，撒出层层重叠的纹理，薛妤握了握他的指尖，轻声问：“要不要和我回家？”

&esp;&esp;溯侑漆黑的瞳仁微顿，像流动的活水突然停止了涌动，不知道“家”

的含义是什么，茫然之后，他用视线描着薛妤的脸颊轮廓，吐字清晰：“回。”

&esp;&esp;见状，隋瑾瑜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后也只是道：“你们先回邺都吧，圣地和各世家的人都赶过来了，接下来的事交给他们，大家先养伤。”

&esp;&esp;薛妤朝朝华丢出一颗虎蛟珠，那是她对几位掌控着龙息的城主使用搜魂术时录下的影像，东拼西凑起来，记录了昔日人皇裘桐所做一切，她低声吩咐：“提审昆仑的长老，搜魂夺魂，截取他们的记忆片段，将裘桐与松珩及其他人族世家所做的一切整合在一起，散布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