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不知道姜昀祺想起来多少，但裴辙知道，复生的记忆对于姜昀祺来说，都是炼狱。

&esp;&esp;裴辙进浴室给浴缸放水。

&esp;&esp;姜昀祺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听了会哗哗水声。

&esp;&esp;失去家园见到姜正河后，因为年纪太小，没什么大用，姜正河放任了他们一段时间。

那段时间简直是噩梦。

因为和姜家人相同的眼睛颜色，他成了最先被嫉妒攻击的对象。

姜正河也注意到了。

&esp;&esp;姜昀祺不知道那会姜正河是不是存心的。

他优待自己，给自己吃食，让自己不用和其他人一样为了一口粮食你死我活，但同时也对其他人明里暗里对自己的暴力欺压视若无睹——像是某种磨练，也像打发时间的捉弄。

&esp;&esp;姜昀祺闭上眼睛，无意识抱住自己，不是很分得清现实和记忆。

&esp;&esp;他记得身体上的疼痛，却不记得那会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esp;&esp;他像是最原始的小怪物，为了生存，为了活下去，他只看得到眼前的一点渺茫机会。

其余的，他不关心也不在意。

&esp;&esp;后来，又发生了大面积伤亡，姜正河急缺人手。

于是，他们这些未经训练的被安排进行简单枪支操作。

&esp;&esp;这个时候，姜正河才真正注意到自己。

&esp;&esp;姜昀祺低头看着两手手心。

&esp;&esp;其实只要仔细分辨，拇指一侧，除了食指之外的其余三指内侧关节部位，都有长时间摸枪留下的茧痕。

&esp;&esp;自己在这方面到底有没有天赋，姜昀祺不知道。

&esp;&esp;他想起一次射击训练，所有人都没有自己的成绩好。

姜正河很高兴，手把手教自己卸枪上弹夹，围着的人眼里全是嫉恨和羡慕。

&esp;&esp;——突然，一股从未有过的兴奋狂喜从记忆那头战栗一般传来！

&esp;&esp;陌生却真实。

&esp;&esp;姜昀祺浑身冷颤，和十九隔着重重模糊人影对视。

&esp;&esp;被承认，被嘉奖，被瞩目，那时的姜昀祺，编号十九。

&esp;&esp;是自己，又不是自己。

&esp;&esp;最后，姜昀祺不得不承认，那就是自己。

&esp;&esp;怪物一样的自己。

&esp;&esp;“昀祺？”

&esp;&esp;有人拍了自己肩膀。

&esp;&esp;姜昀祺大力一抖，倏地睁眼去瞧，裴辙的面目比什么都清晰，清晰到让他无地自容。

&esp;&esp;关于裴辙的记忆，似乎只要顺着继续想下去就能真相大白

&esp;&esp;——姜昀祺逃避得很彻底，他埋下头不去看裴辙。

&esp;&esp;好像只要不看裴辙，关于裴辙的一切就能不被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