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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段回川霎时间清醒过来,唇边犹残留着来不及褪去的冷笑,他酷烈的神情好似镀了釉的白瓷被震出一条龟裂的缝。

&esp;&esp;突如其来的变故,饶是他一贯镇定自若,此刻也被惊诧和震撼砸得思绪停摆了一瞬。

醒过神,他上前夺下了弟弟手里的刀,远远踢开。

&esp;&esp;额头上的异角已经缩了回去,只剩下两道浅浅的红痕,被刘海遮掩住。

&esp;&esp;异角虽能掩饰,但他满身的戾气和暴虐却是遮无可遮,段回川几乎不敢去看弟弟的眼睛,他害怕从那双清澈的瞳仁里看到自己怖若魔鬼的样子。

&esp;&esp;这一段漫长的死寂好似怎么也到不了尽头,段回川疲倦地闭上眼,嘴唇艰难地动了动,想说些什么,打破这令人难以忍受的沉默。

&esp;&esp;“哥哥……”

许辰细若蚊呐的声音让他猛地睁开眼。

&esp;&esp;许辰惶然地向他走了两步,而后用力扑进了他怀里,好似终于找到了一个安稳的臂弯,可以任由自己依赖依靠,甚至于放声大哭:

&esp;&esp;“哥哥不是怪物!

他才是怪物!

哥哥是……哥哥是全世界最好的哥哥!”

&esp;&esp;段回川浑身巨震,神情动容,紧抱着许辰的双手竟不可抑制地轻轻颤抖。

&esp;&esp;“我那天晚上,也没有抄别人的功课。”

少年委屈地抽噎着,几乎泣不成声,“我,我帮同学写作业,他们会给我钱,这些钱我都攒下来,收在罐子里。”

&esp;&esp;“我想给你,买止疼药……我知道的,我都听见了!

你很痛,痛得晚上都整夜睡不着觉!”

&esp;&esp;“所以早上要等我去上学了,你很晚才起床,因为你害怕被我发现,还骗我说你只是喜欢赖床……呜……”

&esp;&esp;许辰伏在哥哥身上嚎啕大哭,他不知道日日夜夜担惊受怕了多久,生怕第二天早晨醒来,哥哥就不在了。

&esp;&esp;他甚至不敢跟任何人吐露一点心事,因为他明白,哥哥想瞒着他,所以,他只好装作不知道。

&esp;&esp;肩头被泪水濡湿了一大片,段回川绷着唇,胸腔剧烈地起伏,无声地收紧了手臂。

&esp;&esp;我这样的人……我这样的……

&esp;&esp;他只觉得一颗心恍若落在极柔软的地方,那些被过往勾起的梦魇和如火如荼的暴怒情绪一瞬间抚平了。

&esp;&esp;那些惊恐凄厉的尖啸和恶语也离他远去,它们蚕食蛀空的身体,仿佛被这一句话重新填满,从心底里滋生出满溢的欣慰与欢喜,几乎灼烫了他的眼。

&esp;&esp;少年可以肆无忌惮地哭泣,他却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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