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逆着光，宋令枝瞧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听低哑的一声笑从沈砚喉咙溢出，他挽唇，饶有兴致同宋令枝闲话。

&esp;&esp;“枝枝，那盘绿豆糕从未有旁人碰过。”

&esp;&esp;青玉扳指在沈砚指间轻转，沈砚站直身，他声音极轻极轻，“除了……你的侍女。”

&esp;&esp;“既然枝枝不知情，想必这事是那丫鬟自作主张，欺上瞒下。”

&esp;&esp;宋令枝疯狂摇头：“不、不是，秋雁不会这么做的，她怎么可能会下药？肯定是有人指使，陷害她的。”

&esp;&esp;沈砚不耐烦拂袖，阴沉着脸往外走去。

&esp;&esp;宋令枝下意识想要起身追人，只可惜伤口疼得厉害，甫一撑着地板起身，又直直跌落在地。

&esp;&esp;膝盖骨肿胀生疼。

&esp;&esp;宋令枝无力伏在地上，双目空洞无神，惨白的双唇嗫嚅，宋令枝低声呢喃：“不是她下药的、不是的。”

&esp;&esp;她一遍遍重复着同样的话，可惜无人听见。

&esp;&esp;满院无声，只余蝉鸣聒噪。

&esp;&esp;槅扇木门紧闭，宋令枝被幽在暖阁之内，地板冰冷，寒意如流动空气严丝密缝，缠绕在她身侧。

&esp;&esp;膝盖骨疼痛难忍，宋令枝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拖着伤腿一步步挪至窗下。

&esp;&esp;满目疮痍，青松抚檐，萧条冷清。

&esp;&esp;往日宫人衣裙窸窣的乌木长廊，此刻却门可罗雀，只有一地的月光残留。

&esp;&esp;院中半点多余的声响也无，宋令枝根本辨不出秋雁在何方。

&esp;&esp;她心口惶恐慌张，一会想起先前被沈砚割舌的青杏，一会又是那个得罪了沈砚的嬷嬷。

&esp;&esp;那嬷嬷还是皇后身边的人，沈砚亦能面不改色一剑捅穿对方。

&esp;&esp;那秋雁呢。

&esp;&esp;她只是自己的侍女……

&esp;&esp;心神恍惚之际，宋令枝好似听见了秋雁的哭声，听见她在向沈砚求饶。

&esp;&esp;宋令枝猛地扬起头，趴在窗前：“秋雁、秋雁是你吗？”

&esp;&esp;案几上的茶具不知何时被宋令枝挥落在地，碎瓷洒落一地，清脆响亮。

&esp;&esp;院中悄然无声，静悄无人耳语。

月光透过指缝，斑驳落在宋令枝脸上。

&esp;&esp;没有声音，没有秋雁。

&esp;&esp;适才听见的一切，不过是自己的错觉罢了。

&esp;&esp;攥着窗棂的手指缓缓滑落，宋令枝怔怔望着窗外一角的夜色。

&esp;&esp;双膝疼痛欲裂，孱弱身影落在夜色之中，如浮萍孤独无助。

&esp;&esp;暖阁不曾掌灯，昏暗不明。

&esp;&esp;一整夜，整个院子都不曾有声音响起。

宋令枝从黑夜熬到白日，又从白日熬到黑夜。

&esp;&esp;从始至终，都无人再推开暖阁的门。

&esp;&esp;她好像彻底被人遗忘在此处。

&esp;&esp;嗓子干哑，脚上伤口的麻沸药效彻底退去，此刻如千万只虫子啃咬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