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蓝星刚来港城那年她十五岁，同阿姐一起，她们住在一个出租屋扎堆的大厦里，阿姐靠卖这身皮肉供她读书。

&esp;&esp;阿姐大蓝星八岁，家里就剩她们两个孤女，相依为命逃到这边来躲难。

&esp;&esp;本地人总是看不起那些操着一口蹩脚白话的外地人，开口不是北佬就是北妹。

&esp;&esp;蓝星当时年纪小，不知道北妹是骂人的，谁喊都应声，人家背地里都说她是个傻的。

&esp;&esp;蓝星傻，她阿姐却不是个傻的，有次办完事倚在窗台抽烟，正好撞见不知哪来的烂仔对着蓝星吐口水，骂她北妹，叫她滚回去。

&esp;&esp;阿姐当时就火了，正巧窗台上有块石头，拿起来就往下扔，准头瞄得好，出手就是敲破头。

嘴里没停骂着叼你老母，凶的像个夜叉。

&esp;&esp;最后那小扑街流着一脸血，灰溜溜躲回家，再没敢来招惹蓝星。

&esp;&esp;打那儿以后，大家再骂也只敢背着在没人的地方嘀咕几句，说之前还要看看周围，指不定打哪飞来一块石头，砸自己脑门上。

&esp;&esp;阿姐卖淫从没瞒过蓝星，但办事的时候总会支开她，不叫她看见。

&esp;&esp;这时候蓝星就蹲在楼下等，等嫖客下楼她再上去。

&esp;&esp;她问过阿姐，干这事儿到底是个什么滋味？是快乐吗？还是难受？

&esp;&esp;阿姐告诉她，是快乐的。

&esp;&esp;“和谁做都快乐吗？”

&esp;&esp;“和谁做都快乐，但如果能和喜欢的人一起，就是加倍的快乐了。”

说这话的时候阿姐抬头望着屋子里那盏亮着的灯，昏暗空间里唯一的光源。

&esp;&esp;蓝星随阿姐的视线抬头，被那光刺伤眼，又低了下去。

&esp;&esp;看够了，阿姐也收眼。

高潮过后的腿还是软的，身体也是裸着的。

她就这样躺在出租房的床上，和蓝星聊着天。

&esp;&esp;“阿星以后做这事，一定要找一个喜欢的人一起。

同有情人做快乐事，世上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esp;&esp;蓝星记得她当时的回答，她说好。

&esp;&esp;为着她这声好，阿姐陪上了年轻的一条命，她也活成了一副不人不鬼的丑样子。

&esp;&esp;蓝星其实并不常想去阿姐，她似乎都已经不太记得阿姐的长相了，唯一印象深刻的便是记忆里的那句小阿星。

&esp;&esp;这些年她长大许多，无论是身体还是心智。

她变得更聪明了，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儿，并极擅长运用。

&esp;&esp;可蓝星还是喜欢从前那个自己，那个被阿姐护着，每天除了温书识字再无其他烦心事的傻傻的她。

&esp;&esp;“母亲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