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这张书桌，磕磕碰碰的，和梳妆台靠得太近，人长胖些就?挤不进去。”

&esp;&esp;“还有这茶壶，”

他修长的指一勾，再“砰”

地一声落下，轻嗤，“太旧了?，烧出来?的水有股很难闻的味道，你知道么？”

&esp;&esp;他说得轻飘飘的，可每一个字都带着极致的恨意，将这些年的不甘和屈辱一点点撕裂，撕裂在她跟前。

&esp;&esp;她却也不知，原来?他如此在意这些。

&esp;&esp;分明他和她在这里住了?整整十年，分明不久前他还同意不搬家，分明他每回外出都说睡不好，说金屋银屋比不上自个的狗窝。

&esp;&esp;他嫌弃了?，是吗？

&esp;&esp;她忍不住质问他：“陆卫青，你一定要这样吗？”

&esp;&esp;陆卫青的下颌线咬得很死。

&esp;&esp;“我应该怎样？！”

&esp;&esp;他的呼吸都是暴怒的，整个身子异常紧绷，白?净额间鼓起的青筋清晰，太阳穴突突的。

&esp;&esp;他在屋内来?回踱步，每一步都似千金砸在苏霓儿的心头。

&esp;&esp;“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这些年”

&esp;&esp;他顿住，余下的话卡在喉间，唯有一身的戾气波涛汹涌。

&esp;&esp;他身量高?大，隐没在渐落的余晖里，叫人看?不清他眸底的骇人神色，只晓得他在濒临崩溃的边缘。

&esp;&esp;陡然，他一掌劈断缺了?腿的小木桌。

&esp;&esp;随着四散的木屑灰层，他所有的耐心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esp;&esp;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迫切地想要找到当年伤害他的人！

&esp;&esp;他一把掀开?她的帷帽。

&esp;&esp;“你到底是谁！”

&esp;&esp;

&esp;&esp;没了帷帽的遮挡，苏霓儿终于冷静些，也在这一刻彻底看清，面前的陆卫青没有穿大红色的喜服、没有满身的伤、没有对她刻骨铭心的爱、更?没有愧疚和极致的心疼。

&esp;&esp;这不是前世。

&esp;&esp;这也不是他俩大婚的，说未经?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只是儿戏、算不得数；

&esp;&esp;说她和陆卫青对着石头拜天地简直就是个笑话；

&esp;&esp;说他们?的山盟海誓、他们?的青梅过往，不过年少时的轻狂，无关风月。

&esp;&esp;陈国辅更?煽动朝中百官嘲讽她，并将此事列为五罪之三：无知蠢妇！

&esp;&esp;苏霓儿至今想起，莫明地憋屈。

&esp;&esp;那些流言蜚语，像是地狱罗刹对她的审判，在她耳畔疯魔，经?年不熄。

&esp;&esp;而?她对陈国辅的恨，也愈发?深刻。

&esp;&esp;陆卫青已行至大门口?，余光中瞥见没有跟上来的身影，脚步一顿，又?看了看府门前停着的陈家马车，眸光几?番阴晴变化。

&esp;&esp;片刻后，他转身往回走，不由分说将她满是细汗的手儿握在掌心。

&esp;&esp;她有刹那的迟疑，本能地想要缩回手，却被他抓得牢牢的。

&esp;&esp;陆卫青：“如若你够自?信，你便不会在意旁人的话。”

&esp;&esp;苏霓儿：“嗯？”

&esp;&esp;陆卫青剑眉微蹙，敛了满身的戾气，摘下她的帷帽，取出一张织荷花的绢子?，轻拭她长睫上沾着的泪珠。

&esp;&esp;他的动作一点也不温柔，生涩且僵硬，像是头回与女子?这般亲近，好几?次碰到?她的眼睑，刺得她不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