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少年成名，手下三万精兵铁骑声震八方，一时风头无量。

退匈奴、杀蛮夷，战旗飘扬过的地方，敌人仓皇逃窜。

百姓们称他为战神，想为他立庙建祠，那一个个响头声中，全是百姓对和平的祈求。

他与自己的部下也曾天真的以为，只要击退了入侵者，只要他们的刀足够锋利他们的战马足够强健，总有一天能还天下一个太平安康。

但是他们没想到，这在风雨中飘零的大厦，倾覆的如此之快。

也是，蝼蚁已经蛀空了大厦的根基，贪婪的人趴在腐肉上吸血啃食，榨干最后一丝精血。

仔细想来，也不是没有预兆的。

从先皇的先皇时候起，国家积贫积弱，边境来犯，城池屡屡失守；宦官当政，贪官污吏横行，如此三代，败光了所有的家底。

他的出现，就像是这个王朝的回光返照，亦或是临死前不甘心的最后一次挣扎。

他也许不是王朝试图自救时升起来的一颗指路明星，而是，它临死前流下的一滴眼泪。

晶莹的、无瑕的、闪闪发光的。

最后染上血红，沾满硝烟，跌落进焦黑的土地里。

追随他的几万精兵，没有死在争夺荣耀的战场上，而是死在了自己人的背叛和出卖里。

几万孤魂野鬼怨气冲天，不入轮回。

而他，附身在百姓曾经为他塑造的神像中，看尽苍生疾苦。

有人跪在他的脚边撕心裂肺地哭泣怀里饿死的婴孩；有人将头磕破求神明显灵拯救苍生；有人屠刀横起，一颗颗头颅咕噜噜落地，响起一片哄笑声。

痛苦吗？恨吗？愤怒吗？

他的魂魄跪在一地的尸首中，撕心裂肺的大喊大叫。

然而，没有什么能回应他，除了地上快要干涸的血迹。

对不起……对不起……

他跪地无力地啜泣，眼眶中流出的泪将他的脸灼烧，面皮在融化，他两手摩挲着地上的残骸断肢，眼泪滑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