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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非鱼见状冷哼一声,伸手强行把白马的嘴角往下扯,觉得自己头上好像长了草,有点儿绿绿的。
周望舒握剑的手突然一紧,道:“其实,人心是相同的,无论胡汉,皆有好坏。
你如此滥杀无辜,与你所恨的胡人有何不同?”
乔羽不再多说,直接挥剑刺来。
周望舒犹疑片刻,提剑相迎。
两柄剑均长七尺三寸,青玉为柄,夜里看来几乎一模一样。
只听“叮”
地一声,两把剑的剑尖竟刚好触在一起,在漆黑夜色中炸开了一点金白色的火星。
火光稍纵即逝,周望舒与乔羽一触既分,各自退后数步,准备第二轮的交锋。
高手过招既是如此,不在于招式华丽炫目,在乎一毫一厘。
乔羽的嗓音细柔,声音大起来后就变得有些尖锐,夜间听来格外怪异:“你要为个白雪奴与我作对?”
周望舒:“我只是觉得您做得不对。”
乔羽一愣,下手越发凌厉——二十七年来,这是周望舒第一次忤逆她。
她的功夫远在周望舒之下,两人却仍旧打了好一阵,看起来更是胜负难分。
事实上,周望舒并没有真的想与母亲一较高下,他的剑不是剑,而是沉默的反驳,和无声的抗拒。
这是一场母子间的博弈,作为母亲,乔羽只须以武力和权威取胜;作为儿子,周望舒既无法用简单几句话来说服母亲,又绝不能用武力降服母亲,他只有一种获胜的可能,那就是乔羽主动停手。
现在看来,周望舒的胜利遥遥无期,他只能与乔羽僵持着,期待她的恍悟。
夜风忽起,绑住谢瑛的木头架子也在风中被摧折了,忽然间噼里啪啦掉落在地上,带着他的尸骨,被吹得四分五裂。
白马让岑非鱼看着这两人,不要打伤。
岑非鱼则自动理解成不要打死,站在一旁看起热闹来。
白马跑到檀青身边,把他摇醒:“檀青?你伤了不曾?”
“睡得好好的,吵个屁。”
檀青悠悠转醒,先是对白马一顿敲敲打打,看他没事才放心下来。
然而,当他的视线掠过白马,望见院中缠斗着的两人,不禁瞪大双眼,“先生怎么变成两个了!”
白马倒抽一口凉气,看傻子般看着檀青,问:“你难道从未察觉?”
檀青正要还嘴,突然又瞪大眼睛,瞳孔剧烈收缩。
白马以为他又要大惊小怪,准备数落他一顿,不料檀青一把抱住自己,迅速侧向一滚。
凌厉的寒风擦过白马的脸颊,他凝神而视,发现那是一根从自己背后射来的寒铁短箭!
箭有拇指粗细的,似以臂弩射出,速度与威力均比寻常箭矢高上数倍。
箭矢通体漆黑,毫不反光,几乎与夜色融于一体。
故而,檀青发现的时候,箭矢已至面前。
他想也不想,抱住白马,向左侧一滚,堪堪避开飞箭。
只听一声裂帛音,锋利的三棱形箭头旋转着划破了檀青的衣服,在他背上划开一道自左肩胛延伸至右腰窝的深长血痕。
“檀青!”
白马发出一声怒吼,顺手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寒铁箭,运起内劲灌注其中,反手便把这箭矢朝其来向猛力掷出。
浓墨般的夜色中,白马一对绿眸闪着寒光,像极了一面裂开缝隙的冰湖,冷冽,危险。
这一箭掷回,蒙面的黑衣人始料未及,竟被插中胸口,登时没了呼吸。
死去的黑衣人咚的一声自墙头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