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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噔咯噔”
,皇太子楚邹策马紧跟其后,身上一样沾着半干涸的血污,“迂”
一声从马背上掠下,便要跟着随进去。
老太监张福拂尘一伸,却将他拦在那高红的门庭下,弓腰道一句:“殿下还是等在外面吧。”
苍老沙涩的太监嗓音,不掩怅然与无奈。
楚邹顿在门前,那两扇红门洞开,怎生却像一堵无形的墙,又将他生生排斥。
看着御路石上皇帝怀揽九弟的身影,那般的冷隽而萧索,便如同看到了九年前的一幕……总是伤害他的最看重。
楚邹便明白过来,痛苦地抿了抿唇。
然后对着那背影,撩开袍摆重重地在汉白玉阶前跪下。
紧接着整个宫廷便乱了,太医院、御药房,连带着御膳房都忙碌起来。
小麟子原本正在给陆安海取药的路上,便见那不论放了假的、或留守在宫里值班的老太医们,一个个皆穿上官服,带着药童急将将地往乾清宫里赶。
连负责晒药的直长魏钱宝都被派去了前头待命。
皇九子楚鄎伤得很重,被踢伤的左眼和大半个脸都肿起来,胸骨腕骨和膝盖也伤得不轻。
胸腔因磕在石块上,里头积了淤血,抱回宫时已经奄奄一息。
小麟子从坤宁宫后门偷着跑进去瞧,只看见一盆两盆干净的清水端进去,端出来时已染了红,就如同当年楚鄎生出时的惶恐一幕。
从八月十六那天傍晚回来,到十九日清晨了还是不能醒。
高烧使小嘴巴干涸得结了皮痂,充血的眼睛也渐肿成黑紫。
楚昂衣不解带地守在床头前,几夜也未曾阖眼,尽管张福提醒了几次太子爷在外头跪着,他也仿佛没有听见,不吩咐起来也不吩咐进来。
后来张福便不敢再说。
向来注重仪表清贵的帝王,下颌上布满了胡茬,没有人能理解他在孙皇后去世之后的孤独。
这天下留给自己,他一人在高处无可分担,父皇与皇兄治下的摊子千疮百孔,让他走得步步维艰。
唯剩下这个稚子成了他唯一的暖藉,是他在没有孙皇后的情况下,真正一口汤水一口药汁儿抚养长大。
看着那床榻上像极了孙香宁的小脸蛋,楚昂险近都要崩溃。
一直用着各种方法都不醒,药也喂不进去。
最后太医施完针,只得冒死直谏道:“若是过了今夜子时尚无动静,小殿下……只怕是就要过去。”
殿脊下光线幽寂,皇帝端坐在正中的明黄龙椅上,听见这句话垂着的手指便颤了颤。
太医不敢打扰他,连忙垂着脑袋一步步弓身退出去。
傍晚的时候,大公主楚湘和驸马杨俭,还有寿昌王夫妇便急急地进了宫。
乾清门前秋风拂荡,楚邹一直在阶前跪了足足三天三夜,宫人们出来进去,并没有谁人敢顾及他的存在。
楚湘已经怀了第二个孩子,少腹微微有些隆起,杨俭牵着她走过来,她一路看着弟弟的侧影,眼里是怜疼并怅然的,但是说不出什么话。
为着这个自小重情,却偏偏又命中注定伤情的弟弟,只是默然叹口气便走了进去。
楚邹看了眼大皇姐,心中自责而绝望,无力辩言。
楚祁在他跟前顿了顿,原本是准备要走的,后来终是说了一句:“你心中装的太多,甚么都想要顾及,世事又岂是都容你掌握。”
年已十九的楚祁看上去越发地寡淡,言语表情亦是冷漠。
楚邹知道他的心是死的,他也不介意父皇在后宫与谁人好,连对待那样好的大嫂也都是素来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