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无边夜色里望来一眼，无需任何言语，艾波坐进后座。

那是一个绵长?的?吻，湿润的?唇齿辗转，并不激烈，慢条斯理又?细致深入地感知?着彼此。

好似在这个吻里，方才奔逃的?惊心?动魄丶波云诡谲才算是尘埃落定，凝成某种笃定的?丶坚定的?丶既定的?东西。

一吻结束，她窝进男人怀里，由?他环抱着，额角贴着他的?下?巴，滚烫的?体温自他的?胸膛传到后背，空气中弥漫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

「麦可，今晚我很开心?。

」她轻声说。

「我也是，」他轻吻她的?额角。

他本想问罗斯那个女儿和她说了什?么?，思虑再三，到底忍住了。

他低声问：「能和我说说你来的?地方吗？那个六十年后的?故乡。

」

艾波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沉吟片刻，「和纽约没什?么?差别，一样?的?便利店丶汽车丶餐馆和忙碌的?上?班族。

」

「可她现在并不像纽约。

」

艾波微微一怔，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是啊，现在她的?任何地方都比不上?纽约，甚至比不上?中部的?小乡镇。

」

「你想要回去看看吗？」麦可问得忐忑，「我是说，如果?你想的?话，我会努力往那方面的?职位靠。

」

艾波没回答，反而蹭了蹭他，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闭上?眼说：「天亮之前叫我，要去码头。

」

几乎秒睡。

路灯隐隐绰绰的?光里，她的?神情放松，如同?教堂中闭目祈祷的?圣女雕像，圣洁而美丽。

一切苦痛尽皆消散，是一种纯粹的?丶不羼杂任何卑劣欲望的?愉悦，在这一宁静而完满的?一刻，麦可拥抱着她，甚至感受到上?帝和天堂的?存在。

*

浅淡的?天光照在眼皮，艾波睁开眼，首先就望见车浅灰色的?天空。

该死的?，就知?道不能相信这个男人。

她倏地坐起来，盖在身上?的?西服外套滑落，车窗玻璃凝着一层薄薄的?水雾，透过这模糊不清，她看见几只海鸥零星立在堤岸半米高的?水泥台，昂首眺望平阔的?海面。

更远处，真正的?码头，船只与船只之间的?木头栈道，她找到了麦可，依旧是昨晚那一身略显凌乱和脏污的?白衬衫。

正和一位她没见过的?古巴人聊天，那人衣服不伦不类，头戴草帽丶身上?却穿着笔挺的?无尾礼服。

卡洛斯与一名?二十出头的?男孩跟在他们身后。

「你醒啦。

」麦可笑着朝她走来，「东西已经就位，船只也和海事部门?报备过，可以出发了。

」

他拉起她的?手往游艇走，同?时介绍道：「这位是西瓦尔的?秘书迭戈，他十分赞同?你的?行动。

这是奈利的?侄子汤米。